想起那些開心的事情

偶爾讀到金聖歎的"不亦快哉"三十三則, 禁不住要笑. 前幾何時, 我也有過這麽個衝動, 想把平生開心事, 湊幾條出來.  嗬嗬, 原來我和這人瑞老頭兒, 倒有七分相似.

他的這些個開心事,  想來不是故意講了逗人開心的. 雖然聽起來稀奇古怪, 卻比那些正襟危坐的說法, 更有真情實感.  如若身臨其境, 定是痛快淋漓.

其一:

夏七月,赤日停天,亦無風,亦無雲;
前後庭赫然如洪爐,無一鳥敢來飛.
汗出遍身,縱橫成渠.
置飯於前,不可得吃.
呼簟欲臥地上,則地濕如膏,蒼蠅又來緣頸附鼻,驅之不去.
正莫可如何,忽然大黑車軸,疾澍澎湃之聲,如數百萬金鼓.
簷溜浩於瀑布.
身汗頓收,地燥如掃,蒼蠅盡去,飯便得吃.
不亦快哉!

評點::

上海的八月, 也許就是金聖歎這裏說的夏七月, 三十七八度, 無風無雲,  明晃晃的太陽如火爐一樣,  要這麽烘烤上十幾天, 或者更長. 
消暑可以吃西瓜, 或者用水盆裝滿水, 順著頭頂猛地澆下去,  不過都幫助不大.
忽然一天, 一片雲彩過來, 接著就是一陣暴風驟雨, 涼爽無比; 一身臭汗和這一整夏天的晦氣, 一下子都去的幹幹淨淨.
讓人真是開心得像什麽是的.

其二:

十年別友,抵暮忽至.
開門一揖畢,不及問其船來陸來,並不及命其坐床坐榻,便自疾趨入內,
卑辭叩內子:「君豈有鬥酒如東坡婦乎 」
內子欣然拔金簪相付.
計之可作三日供也.
不亦快哉!

評點::

年前, 有個發小路過, 聚了兩日.
真高興啊, 真高興.

其三:

空齋獨坐,正思夜來床頭鼠耗可惱,不知其戛戛者是損我何器,嗤嗤者是裂我何書.
中心回惑,其理莫措,忽見一狻貓,注目搖尾,似有所瞷.
歛聲屏息,少複待之,則疾趨如風,唧然一聲.
而此物竟去矣.
不亦快哉!

評點:

從前住學生宿舍的時候, 有天晚上已經睡下了, 有隻蚊子嗡嗡直叫, 揮之不去.
隨手一打, 居然打到了.
真是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