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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的博客

(2009-03-05 09:42:29) 下一個

    寫博客是一種時尚,一種小資。我本來不愛湊這熱鬧,可湯姆斯家那隻愚蠢的埃及貓在博克裏大肆宣揚她抓鬆鼠的經驗,唉,這是她的新情人──黑野貓為博其芳心而幹的,可惡的是這隻埃及貓卻把兩三隻死鬆鼠叼到自家門前邀功請賞,並攥文自吹自擂。對了,還有辛普森家那隻自作多情的機器狗,定時寫天氣好肚子飽心情棒的流水賬,簡直是在浪費地球資源。當然,這年代要想迅速出名,不能空等攝影師來發掘,寫博客爆點隱私抖點猛料則是草根們竄紅的捷徑。

 

        言歸博克,我叫辛巴,金色長毛披身。注意了,我不是那頭赫赫有名的獅子王,盡管主人強迫我看了這部動畫片數遍,想讓我多學點勇猛智慧。我早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不慍不火不吠不叫的寵物狗,頂多頂多就是山寨版的獅子王。

 

       說到狗,一定要講出身血統的,歐洲的名狗總要跟路易十四扯上關係,按理說我的老祖宗也是正宗的紫禁城狗,它就是臥在慈禧老佛爺腳下的西施狗,或曰獅子狗。後來的事情你們大概都知道,樹倒猢孫散,我們的祖輩們陸續流放到其他各國的貴族手中,我這一支就漂洋過海到了美國。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無數的西施狗兄弟在肉體、情欲、心理上做出很大的犧牲,比如我也做了那種手術。每當我想對鄰居的白色大母狗伊麗莎白暗送諂媚的秋波時,她總是鄙夷的看我一眼走開,瞬間難過後我會阿Q的自我安慰一番,至少這些犧牲換來了子孫後輩的貴族血統,養尊處優一輩子,不用擔心像街上流浪的雜種狗在垃圾堆裏吃殘羹冷炙,說不好哪天還會成為人類的盤中餐。

 

        光有血統還不夠,我們寵物狗一定要有生存的技能,能跑善吠會算不能保證與善變人類的長久關係,最重要的是擇機的諂媚。你不信,讓我講講親身的經曆。出生後不久,我就被強行離開媽媽甜甜的乳汁,關到小鐵籠裏。沒有乳汁,我很餓很餓,在某天的早晨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饞媚,從此管理員就多賞些牛奶,我胃口很好,長的飛快,金色長毛愈發光澤柔順。直到有一天,我小兄弟們從籠子裏放出來,被一雙雙溫柔的手抱走,而管理員邊搖頭邊擦些我麵前牌子的數字,我才意識到我們狗兄弟是待售的商品,市場決定價格,人們想要得是身材嬌小的狗,我卻營養過剩體格超大。       

         我需要大房間、美味的食物,我在等待救贖的機會。一天天過去了,無人問津,我越懊悔,心情越煩躁,吃的就越多。

        這天黃昏,一對年輕的中國留學生從籠前走過,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機會,我瞪著含情脈脈的雙眸,伸出精致的紅舌,搖搖小尾巴,再探出小爪,狹窄的籠子經不起我這麽多肢體折騰,光蕩蕩的響起來。

         看它多諂媚啊!女生伸出手摸摸我的小爪,我舔著舌頭,嗷唔一聲,諂媚的附和著。

 

        我成功的把自己推銷出去,但一開始我並沒有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而是東躲西藏一陣子。雖然我是在美國出生的,但在房東眼裏,我是非法居民。白天我就藏在長沙發上金黃色的梅花狗掌的大毛絨玩具下麵酣睡,軟軟柔柔的像媽媽的腹部,對,我是有點戀母情結的。晚上我藏在女主人暖暖的衣服下麵溜下樓,到路燈點點的公園裏散步。那裏是群狗大聯歡,我卻沒有發現我的兄弟姐妹。你說,手足之情是什麽感覺呢?我們一出生便分裝在臨近的籠子裏,沒有一起搶媽媽的奶吃,沒有一起玩耍長大,更多的是眼中閃過的孤獨、哀傷、離別瞬間的驚恐。我天天躲在家裏睡覺,偶爾會想起它們,睡在我旁邊的兄弟姐妹們。

        這樣相安無事三個月,終有一天房東找了借口冒然闖進屋,東窗事發了。畢竟是狗鼻子嗎,我第一時間內嗅到陌生人的氣味,但翻個身子繼續著我的美夢。他檢修完暖氣管道後,突然一屁股坐在梅花掌上, 我想那時他的眼睛一定在掃著房屋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著蛛絲馬跡。我是隱忍至上的,但他的屁股太重,我嗷唔了幾聲,他一伸手把我從他屁股下麵拽出來。此後主人的賬單上每月多了一百美刀,我的賣身價也隻是這個數目,房東太黑了。我有了身份後,一切名正言順了,白天依然睡大覺,晚上在房東珍貴的鬱金香花圃裏撒泡尿。

 

        一年後我主人們的春天也到了,他們拿到綠卡,找到好工作,服務於美國社會。我們搬到更大更大的白盒子裏,那軟軟的土豆沙發是我的床,隻要我蜷做一團,土豆沙發就成了我的太空服,囫圇吞下一根牛皮棒棒,生活賽神仙。大大的雙人床也是我的領地,從一頭滾到另一頭更舒服,注意不要留下狗毛和梅花掌。

        主人上班之前,在地毯上漂亮的瓷碗裏留些花花綠綠骨頭狀的小餅幹。我喜歡把碗打翻,叼起一塊塊餅幹拚個馬塞克梅花掌圖。雖說餅幹是牛肉味的,卻是十幾種化學試劑調出的味道,人類自以為聰明的用這種方式欺騙他們自己的舌頭鼻子,但休想欺騙我辛巴。我寧願餓肚子也不拿這種垃圾食品當晚餐,尤其當你吃過最正宗的烤牛肉烤鴨之後。

        忘了告訴你們,我的女主人是大廚,周末做一桌子菜,邀來四五個好友,大吃閑聊打牌,在北美的中國人基本上就這幾大愛好,概莫能外。我呢,見到來客就撲上去親昵半天,重要的是借機判斷他的親合力。開飯的時候,我就在最有狗緣的腿下轉來轉去,再拋出幾個饞媚的眼神,天上掉餡餅的事保準會發生,炸雞塊、溜肉段、烤鴨脆皮從兩根竹筷間滑落。為了以後的發展,我現在奉行素食主義,黃瓜條、蔥條是我的最愛。

        你知道他們這些人在聊什麽嗎?不是美國總統大選就職演說,不是紅襪子戰無不勝,不是著名的大挖掘工程,而是我辛巴的故事,比如如何如何蠢笨,再比如如何從女主人的大衣兜裏偷吃巧克力,據說這東西是人的摧情果,但對狗來說是毒藥。那東西的確很神奇,放在舌尖就融化了,不像雪花有一點涼,它讓我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我從台幾跳到椅子上,從椅子蹦到桌子上,再忽的跳到地上,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創舉。更重要的是我愚笨的腦袋開竅了,從那兒以後,我手中要握個牛皮棒棒筆寫寫畫畫,心中才得以安寧。最近我正在想一個更深刻的哲學問題,人與狗的關係,為什麽現在年輕人寧願養狗也不養孩子呢,這會使人類基因缺失的。

         

         好了,主人要下班了,我得假裝睡覺了,否則被他們發現我很聰明,說不準要讓我學語言,學跳舞,學繪畫呢。狗生難得糊塗,這也是我辛巴的生活意見。怎麽,你還要一睹我的尊容,請拜訪我女主人的博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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