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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剛搬到櫻草山的那個周末,早晨起來透過窗子向外看去,草坪上有很多孩子在踢足球。帶著兒子去問,原來是家足球學校,於是就給他報了名。站在屋內,可以看到他和其他孩子跑來跑去。
他踢足球的時候我有時去跑步,一邊跑一邊看哪間房子上有藍牌子。 這些牌子告訴人們某作家,藝術家或其它名人曾在此一住。倫敦很多的房子上都有這種標誌。有次在公園另一側的Chalcot Square小區裏, 看到12號房子上的藍牌上寫著“Slyvia Plath在這裏住過”。Plath是個出生在美國而在英國生活的詩人。女演員Gwyneth Paltrow曾在一個電影裏演過她短暫的一生。在不遠處的Fitzroy街上的另一處,藍牌上標的是愛爾蘭著名詩人William Yeats 的住處(Plath在此也住過)。更有意思的是,很多天之後,我發現在我跑步的路線上,還有恩格斯住過的地方,就在櫻草山北門的入口處,他在那裏完成了馬克思資本論的最後一部分。
三
美國的朋友來倫敦,我常對他們說,這裏的公園很好,要不要去看看?
通常的回答都是委婉的拒絕:時間不多,還是看看名勝古跡吧!
我知道他們的想法,正如一個朋友說的:你在美國呆過,知道咱的大房子,大院子,和公園一樣大,還看什麽公園啊!
是啊,說起住的,哪裏也趕不上美國。可是我覺得,以後我離開倫敦的時候,唯一不舍的還就是公園。
有次一個朋友來,住在堪星頓公園的旁邊,他們跑馬觀花看了一個星期,卻從沒進公園去看一眼,我覺得很可惜。
偶然看到劉墉的文章,也提到這樣的事,有了個新的感悟。他說二十年前他到倫敦,住在一個僑領家,吃完飯主人總是帶他到公園去散步,感到很納悶。後來聽到一個意大利人的話才略有所悟:“歐洲人常這樣,不象美國人,拚命工作,拚命掙錢,然後買大房子,有大院子,把自己關在裏麵”。
劉墉後來看到美國一對老夫妻把房子賣掉,去世界旅行,感歎說:年輕時拚命賺,希望擁有全世界;老來不得不舍,終於以世界為家。
我不知道哪個境界更高,哪個更好,就像劉歡在《心中的太陽》那首歌裏說的。隻是想,在倫敦的時候,我就盡情享受這些園子吧!
四
倫敦的公園有多好,有儲安平的《英國采風錄》為證。 他說:
英國自然生活中,最習見的兩樣東西是樹和草地,二者缺一不成其為英國式的自然美。泰因有一段文字論及英國的樹::“英國氣候之適宜於樹的生長, 毫無疑問。除此之外,則因英人之不亂砍樹,礪傷樹木,遂使樹木得以不遭糟蹋。英人之天性實有利於樹木的保存。”
這種由樹和草地構成的英國式的自然美, 在英國的公園中尤為明顯。英國公園的特色是盡量讓草地和樹木滋長而各得其所, 其風格與東方的公園適異。中國的園子, 總特別鍾情於假山盆花, 以為沒有這些東西便不成其”園”。 大概中國的園子是供人遊的而非供人息的,而英國的園子是供人息的而非供人遊的。
英人當在公園裏散步時, 總盡可能的一個人獨步, 其視線與心靈俱置於自然境界中而沉默無言。英人因喜一人獨步, 故公園中草地越廣越好, 俾可各自散步而不與他人接觸。
白大偉,二零零六年二月
我不能說中國的園子全無它的妙處, 不過那些無處不在的題詞,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就連最陡峭的懸崖絕壁上, 海南的天涯海角處, 都不放過。非要在最自然之處, 題上最不自然的兩筆字,有些字還極其醜陋。中國官人,文人和世人的自戀和低俗的情操暴露無遺。
隻可惜,這樣一個在抗戰的時候從安靜的倫敦跑回自己的祖國並在顛沛流離的路上寫這些話,為祖國的積弱尋求答案的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卻被鬥來鬥去最後竟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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