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陰濃夏日長，悶聽蟲鳴竹席涼

焱焱酷暑曉天長，長夜不眠薔薇香

滿耳夏蟲無覓處，一枕明月一扇涼

 

這幾天跟家裏視頻聊天，老父七十多歲赤膊上陣，蓋因入伏後天氣炎熱，已有38度。熱在三伏，不知不覺間就已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雖有雨水，暑氣不去，處處熱浪滾滾。

 

 

記憶中關於熱天的難熬，隨著遙遠的記憶穿越而來。七十年代家裏是沒有空調的，電風扇也是八十年代初的才添置的。十八歲前的每個盛夏酷暑都是在家裏的涼床上搖扇睡過。涼床有兩個，我和哥哥一人霸占一個。老一點的那個是深色的，木架竹麵，床麵平坦。另一個是全竹材質，竹原色，但床四邊是竹筒，凸起部分在睡覺時會硌得人不大舒服。

每晚太陽西下，吃完晚飯，鄰居們都不約而同地紛紛在外納涼，有竹椅，竹席，還有竹床。把電視打開，在晚風中享受一下清涼。初始空氣中還彌漫著灼熱感，隨著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消失在西天，我會迫不及待地赤膊躺在涼床上，如同渴望久旱之後的甘雨。

江淮地區的酷暑時節可以有好幾天都是40度以上，沒有空調的日子沒法清爽，隻好用電風扇呼呼猛吹，一般都是通宵達旦。一次我起夜，迷迷糊糊中還將電風扇碰到，動靜很大，大家都被折騰醒。雖是虛驚一場，但左鄰右舍也不得安寧，現在還記憶猶新。

 

記憶中的暑夜還很清晰，很多時候暑氣漸消，夕陽餘暉反射出天空的雲淡風暖，還有一彎新月淡淡掛在東方。月色朦朧的夜晚，其實最好的休閑娛樂是聽廣播。一開始是中央台的今晚八點半，真真是聽了好長時間。後來哥哥在南京工作，給我買了個熊貓牌的短波收音機，更是天南海北，世界各地的亂聽，台灣的中天廣播，BBC亞洲廣播，VOA的慢速英語節目，當時覺得自己很幸福，可以擁有整個世界。短波有時會受天氣影響，信號差的時候我就想是不是什麽地方又打雷下雨了，然後換台，孜孜不倦的搜尋，也挺好玩。

 

現在每天都待在有空調的地方，再沒有40度高溫的夏夜，再沒有熱氣毒辣蒸得腦袋發暈，也不再渴望綠蔭涼。不過八月未央，傍晚時分依舊熱力逼人，聽著蟬鳴，不由自主地懷念那時平淡的夜晚，回憶起那些幸福的光陰，真是：

綠樹陰濃夏日長，悶聽蟲鳴竹席涼

燥熱陣陣眠不得，月色沉沉赤膊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