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岑嵐：與李穀一同台演出

與李穀一同台演出

 

岑嵐

 

　　聽說李穀一要到亞特蘭大來演出，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心裏都有一種特別的激動，特別的期待。可不是嘛，我們這一代人，簡直就是聽她的歌成長起來的。她的《邊疆泉水清又純》、《妹妹找哥淚花流》、《絨花》、《潔白羽毛寄深情》、《心中的玫瑰》、《知音》、《鄉戀》、《迎賓曲》等等，都在我們上大學期間廣泛流傳，哪一曲我們都是耳熟能詳，張口就來。而她早年演過的花鼓戲《補鍋》，我們也是在上大學期間才補看的電影。八十年代是一個歌聲飛揚的年代，且不說李穀一的演唱風格和技巧，對我國民族聲樂和通俗音樂的發展，起了極為重要的突破和影響，開創了一代歌風；單單從我們這一代人的角度來看，在當時所有的歌唱藝術家中，印象最深刻的、影響最大的也當推李穀一無疑。　　

　  我所在的亞特蘭大東方之聲合唱團是一群當地華人歌唱愛好者組成的團體，已經有十幾年的曆史了。參加者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二十來歲的青年，更多的是中年人。早年，他們曾經在1996年亞城華人為中國奧運代表團的體育健兒舉辦的慶功晚會演唱過，以後在許多文藝場合和慶典中，都能聽到他們悠揚的歌聲。在幾位專業音樂人士的義務指導幫助下，合唱團成員堅持不懈地練習，很多老團員的演唱水平都很不錯。我才加入不久，還處在“濫竽充數”的階段。　　正當大家勤奮練習時，傳來我們合唱團受邀在亞特蘭大中國商會舉辦的第十四屆春節文藝晚會上演出的消息，不由得群情振奮：嘿，我們要與李姐同台演出了！　

　  演出於2006年1月8日下午3時在亞特蘭大著名的Woodruff藝術中心舉行，李穀一的演唱排在倒數第二個節目，是“壓軸”，我們的節目則排在下半場的第一個。大家笑說能與李姐同台演出已經很光彩了，我們能為她開場，真是榮幸之至啊。

　　我們用四聲部演唱的兩首歌《阿拉木汗》和《同一首歌》結束後，我就匆匆下台來到觀眾席，找到自己的座位――我們合唱團團員都特意買了較好位置的票，以便更好地傾聽和欣賞李姐的演唱。能容納一千八百觀眾的劇場座無虛席，連續舉辦了十四年的中國商會的春節文藝晚會固然已成亞城多元文化交流的品牌，但李穀一的名字應當是最大的號召力。　　

    終於盼到了李穀一的節目。見她身著綴著黃綠色小花的白色長裙，款款登台，我的心頭一熱：真好！她還是那麽光彩照人，那麽年輕，歲月似乎並沒有給她留下太多的痕跡，至少在坐在第十二排的我看來，她還是保持著我心目中的李穀一的形象。音樂、歌聲飄蕩起來，是《鄉戀》――依舊輕巧甜美，圓潤流暢！像淙淙流淌的清泉，一下就進入了、滲透了心田，嘴裏、心裏都是甘甜和滋潤，說不出的舒暢和感動霎時湧遍全身。

 　 唱完《鄉戀》，李穀一說話了，既有慣常的對歌迷對觀眾的感謝話，也有發自肺腑的感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北京時，我也曾看過幾次她的演出，但從未聽到過她的講話，也沒有親眼看到她與觀眾的交流。聽慣了她歌唱裏的字正腔圓，猛然一聽她普通話中夾帶的湖南口音，讓我想起了許多名人的同樣口音，不由得一樂，還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接著，每唱一首歌，李穀一都會說上幾句話，說到動情處，她還流下了熱淚，引起台下的熱烈共鳴和掌聲。淚光模糊中，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匆匆跑上台，揚著小手遞給她一張紙巾擦眼淚。她感動地俯下身子，輕輕地擁抱和親吻男孩表示感謝，如此可愛、善解人意的小男孩，如此溫馨感人的場麵，激起了觀眾們善意的笑聲和一陣陣的掌聲。　　

    幾首歌唱過，李穀一請觀眾點歌，她清唱了《妹妹找哥淚花流》、《知音》、《前門情思大碗茶》、《心中的玫瑰》等，這都是曾經風靡全國的歌曲，觀眾們完全跟著她的演唱走，焦急、激動、傷感、豪邁、歡笑、流淚……　　當觀眾們歡叫著下一首歌要唱《劉海砍樵》時，李穀一出人意料之外地說道：這首歌應該是男女聲對唱的，好啊，那就上來一個劉海吧！這很明確的是邀請觀眾上台與她一起唱歌啊。哇，這可真算得上是真正的“同台”，同台同時同唱一首歌，比我們這些與她同登一個舞台演出的“同台”者更進一步了。　　

    李穀一的邀請一出，全場歡聲雷動。但是，畢竟是與巨星對唱啊，別說業餘愛好者了，就連真正的歌唱演員，沒有一定的心理素質，誰敢上台去PK李穀一呢？

　　亞特蘭大華人中還真有勇敢者！李穀一的話音剛落，坐在第一排中間的一位中年男士立刻站起來，居然身手矯健地翻身一躍就勇敢地登了台。一問，他是一位湖南人，李穀一馬上說：我們湖南人說膽大的是“不怕死”，你還真是個不怕死的湖南人啊！此言一出，滿堂笑聲。看來李穀一不僅風趣幽默，還很為她的這位湖南老鄉而自豪。遺憾的是，李穀一的這位湖南老鄉太激動了，以至於一時忘了歌詞，全曲磕磕巴巴地好不容易地對付下來，幸而最關鍵的幾句“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囉嗬”，“走囉嗬，行囉嗬……”還是圓滿地唱出來了！在觀眾們的狂笑聲和雷鳴般的掌聲中，他帶著滿腔湖南人的自豪和能與老鄉李穀一一塊唱歌的興奮，精力陡然旺盛得像一個毛頭小夥子那樣直接從台上高高地一跳而下！　

　  第二個衝上台的是位年輕的姑娘，今晚亞特蘭大華人女性的勇敢絲毫也不遜色於男性。這回唱的是黃梅戲中的《天仙配》選段《夫妻雙雙把家還》，姑娘表現出色，唱得挺不錯，表演也入情境。一問，原來姑娘是學聲樂的，此時有這麽一個現場學習的機會，從小就崇拜李穀一的她當然不失時機地搶上台來。

　　李穀一誇讚了姑娘，但她話題一轉，卻說：這首歌還是男女對唱的好。嗬嗬，好個李穀一大姐！大約是剛才那湖南老鄉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使她選擇PK對象的天平一下就偏向了亞特蘭大的華人男士們！

　　前有那位“不怕死”的湖南人的英勇精神的鼓舞，再加上如此一番類似打擂台的心靈激撞與衝擊，台下凡是有點歌唱資本的男士幾乎都躍躍欲試，或者被身邊的親人、朋友鼓動著準備上去一展歌喉。所以，當又一首歌《敖包相會》剛一點出，好幾位男士就展開了一個爭先賽。早就做了準備要上台的一位瘦瘦的中年男子因是從觀眾席後場而來，才跑到中場，就被一位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側幕跑出的精神煥發的先生捷足先登。台下的他頓足一楞，覺得機會已失去，萬分遺憾地轉身耷垂著頭和肩膀往回走。站在台上的李穀一，一眼望見他的沮喪，善意熱情地叫住他：你別走啊，在那兒等著，一會兒就輪到你了！一聽此言，他馬上精神百倍，昂首挺胸地站在旁邊等候著。而另外還有幾位剛起身欲動者見勢則悄然退回到座位上。　　

    於是，歌壇巨星李穀一與這兩名中年男士在“敖包”分頭相會了兩次。但是，李穀一擺出了老大姐的姿態，教訓“小趙”、“小李”要“耐心地等待”，“你心上的人兒才會早日到來喲”！似乎她現身“敖包”隻是代表他們兩人的心上人來傳傳話而已。而“小趙”、“小李”的表現顯示出他們至少是在卡拉OK中久經考驗的，才能雙雙把最後一句的高腔唱得深情流暢，高亢嘹亮。　

　  這幾位有幸與巨星同台演唱一首歌的亞特蘭大華人，過了一把唱歌的癮，圓了一個美麗的夢，也為亞特蘭大的華人們爭了光。當然今後這些人的牛皮有得吹了！一句“我與李穀一對唱過”，將引來多少豔羨的目光！而台下貴賓席中的喬治亞州的高級政府官員、美國各大公司的高級主管們也與中國駐休斯頓總領事館的總領事、領事們一起，見識了一回以內斂、含蓄著稱的華人激情洋溢、能歌善舞的另一麵。　

　  在《難忘今宵》的熟悉旋律中，李穀一的演唱結束了。歌聲永留心中，今宵的確難忘，今晚看到李穀一所展現的大家風範、巨星光彩、甜美歌聲、真摯感情，真是令人傾倒、癡迷、興奮、感動，我要萬分滿意地感歎一句：李穀一是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