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cuit City清盤和入美按十指：美國居大不易

在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一個草長鶯飛的春天，時年十六歲的文學青年白居易辭別故鄉來到當時的國都長安。在少年白居易的心中，他此行的目的絕非隻是觀光而已，他要像很多前輩那樣，“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在長安城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於是在一日看盡長安花之後，他帶了詩文去謁見當時的大名士顧況。

初出茅廬的白居易報上了姓名，並十分坦率地表明了自己要在長安城紮根生活的想法。顧況聽了，拿素味平生的年輕人的名字開起了玩笑說：“長安米貴，居大不易。”意思是長安的生活費太貴了，你小子不那麽容易生活下去呀。每當讀到這裏，我常常想，如果換了自信心不是很強的我輩後生，聽了顧大詩人的話，可能也就知難而退了。不過白居易就是白居易，他二話沒說，遞上了自己的詩作《賦得古原草送別》。讀著讀著，顧大詩人的臉色嚴肅起來了，當讀到這首詩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兩句時，他不禁連聲讚賞說：“有才如此，居易何難！”從此白居易就在長安生活了下來，後來成為繼李白杜甫之後唐代最偉大的詩人，其詩名當時就遠播朝鮮日本等地。

當時的長安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名士雲集，商賈林立，外國人也非常多，套用現在的一句時髦的話說，是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當時的有誌青年無一不想登一登雄偉的大雁塔，觀一觀大明宮萬國拜冠冕的盛大場麵，喝一喝美豔胡姬奉上的美酒， 想象著“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我常想，那時的長安在有誌青年心中的地位應該不比當今的美國的地位差吧，如果時移勢易，白居易生活在今天的中國，以他不甘寂寞的性格，很可能也會來美國闖蕩一番的。那麽他還會“居易何難”麽？

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這個周末筆者去中國城商場買菜，順手拿了一份中文報紙。報紙上的頭版有兩條新聞：第一條是全美第二大電子產品零售商電路城（Circuit City）近日宣布清盤，將出售旗下五百六十七家分店的商品，結束全部營業，有多達三萬的員工將因此失業；第二條新聞是美國國土安全部宣布，將在美國主要入境口岸采用升級後的生物識別技術，也就是將對所有年齡在14歲到79歲間的非美國公民，在申請簽證或抵達美國入境口岸的時候，從采集兩個指紋升級到十個指紋的采集標準。

這兩條新聞乍看起來可謂風馬牛不相及，但是按照事物都是普遍聯係的唯物主義觀點，我想得出以下的結論並無不妥：在美國企業破產美國公民頻頻失業的今天，外國人的到來不再像以前那麽受歡迎了。按十個指紋作為一個新的標準，可能使美國國土安全部收集外國人的信息更加全麵，但在無形之中，也增加了外國人簽證或入境美國時的負擔。新聞並沒有說費用是否會相應地增加，但我想很可能會的，畢竟美國土安全部要額外增加信息存儲，檔案會增多，因此多出來的辦公費恐怕最後還是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向想來美國的外國人多收錢，尤其當前美國正處在經濟危機急需用錢之際。如是，對尚未出名的白居易們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於是，可以想象的是，白居易去簽證的費用增加了，而且按照他少年氣盛的性格，很可能認為按十個指紋是對自己的一大侮辱，不是說每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麽，既然一個兩個指紋就足以區別每個人，那麽有什麽必要按十個指紋，把其他指紋拿走有什麽用？這不明擺著在設置障礙嗎？他這樣想, 很可能就和美國簽證官據理力爭，再遞上自己的詩作也起不了多大的用處。美國簽證官會問，這首詩發表在了哪家刊物或網站上，該刊物的發行量或該網站的點擊數有多少，有沒有同行的評論，若有是否以正麵為主。相信白居易是答不出這些問題的， 他隻能辯解說，這首詩將來會家喻戶曉的，讀者將數以億計。但美國簽證官也會反唇相譏，我們是實事求是的，發放簽證將基於你當前的成就，而不是你所說的未來。因此將來你再妙筆生花能將頑石感動得痛哭流涕，但那隻是你的想象。白居易可能會被拒簽而不得不奮而退場，他可能不知道，不到十分鍾的麵談就向美國政府奉獻了兩百美元，那位看似彬彬有力的簽證官在竊笑不止，如果每個美國人都像自己一樣斂金，那何愁沒有救市需要的七千億，哪裏用得著向很多國家尤其是白居易的母國張口借錢？

不過，美國夢經過眾多精英們的忽悠似乎變得吸引力無限了，盡管很多精英依然長著與白居易一樣的膚色， 但白居易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護照早就悄悄地換了顏色， 他們的話比那些金發碧眼們的洋文聽起來更讓白居易相信，他決定再次去簽證。這次他順利拿到了簽證，欣喜之下，按十個指紋的要求也變得似乎順理成章了，既然大家都要按，那麽自己也按有什麽要緊？大丈夫能屈能伸麽？

白居易到了美國，幾年寒窗，埋頭寫作，很快成為名揚華人世界的詩人作家。在即將畢業之際，不巧趕上了美國的經濟危機，白居易求職四處碰壁，美國人連麵試機會都不給他。美國人說的也十分有理，目前很多美國公民都在領救濟生活，一個隻會寫詩的外國人怎麽能奢望再實現美國夢？白居易回複說，黑人奧巴馬不是當上了美國總統了嗎？他就要出台了一連串刺激經濟發展的措施， 不是說美國經濟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嗎？他的同學，一位地地道道的美國白人哂笑他說，奧巴馬是黑人嗎， 不，他的媽媽可是地地道道的白人啊， 因此奧巴馬充其量是個有一半黑人血統的白人。至於他的刺激經濟計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選舉語言，因為政策的滯後效應， 即使真的起作用至少也要等到半年到一年以後。目前指望奧巴馬一上台，美國經濟就立馬好轉是不現實的，套用一首歌中的一句歌詞，“世上並沒有什麽救市主”，太多太大的期望隻會帶來太多太大的失望。

白居易低下了頭，這樣看來，實現美國夢並沒有精英們忽悠的那麽容易啊？美國米貴，居大不易呀！居易應為“居難”呀！

 

小注：白居易一直是筆者最喜歡的詩人之一。白居易去簽證及在美情節， 純係筆者之想象。筆者無半點揶揄偉大詩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