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

前塵

曾是, 你綠蔭下的細草一葉, 青了又黃, 黃了又青, 隻為緊緊把握疏枝淡葉間, 篩下的瞬息光影……

還是, 你映照出的浮雲一抹, 來了又去, 去了又來, 隻想偷偷駐留浮光掠影中, 輕泛的片刻漣漪……

或是, 你書案前的燭光一豆, 燃了又滅, 滅了又燃, 隻願灼灼凝視抑揚平仄裏, 專注的俊逸身形……

我傾倒了忘憂的湯水, 在孟婆無奈的歎息中涉過忘川……

並非不願流連彼岸花開的燦爛, 隻是不忍丟下 —

哪怕僅是一筆綠意, 半點波光, 或是你翩飛的一角青衫……

今生

我可以是, 一顆最細小的沙礫, 任潮汐衝刷, 於或圓或缺的月色中, 靜靜眺望你浩渺的煙波……

也可以是, 一縷最輕柔的山風, 任雲霧阻擋, 在忽高忽低的峭壁前, 幽幽吹拂你巍峨的峰巓……

還可以是, 一枚最短暫的音符, 任香煙繚繞, 在時亢時緩的旋律間, 輕輕依附你微蹙的眉尖……

而我竟是, 你最苦澀的一滴淚, 來自你最柔情的心間……

我知道那不是屬於我的相思, 而我依然聽見花開的聲音 ——

求了千年, 我終可以仿佛細沙, 晶瑩地落自你的眼眶; 又宛若輕風, 溫柔地撫過你的麵龐; 更尤如餘音, 顫抖地吻上你的唇邊…… 

來世

我以萬年的光陰築筏, 憑執著為楫, 獨行在歲月的浪尖, 找尋佛前那一盞青蓮 —— 不憂, 亦不懼; 無怨, 兼無悔……

有一天, 悲憫的佛祖將開啟歲月的重門, 讓寶蓮的光芒穿越漫漫星河, 照拂我千年的卑微, 升騰作瞬間的交匯 ——

那一瞬, 采蓮的我, 抬首迎上你深情的注視, 手中的蓮葉有淚, 無聲地墜入湖心……

那一瞬, 撫琴的我, 婉轉和上你悠揚的蕭聲, 琴畔的檀香氤氳, 沉默中焚燃成灰……

那一瞬, 泛舟的我, 側身靠上你溫暖的胸襟, 身下的流水嗚咽, 東逝去再也難追……

沒有承諾. 而我, 甘墮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