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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回顧) — 揚州教案(圖)

(2008-10-21 10:18:21) 下一個

186861日是內地會 (China Inland Mission)擴展事工的一個大日子。一艘大船從杭州沿著運河北上,經過三哩寬的長江,入運河再向北駛十二哩,來到江北的大城市楊州。船上載著戴德生夫婦 (Hudson Taylor and Maria Taylor)和四個孩於、戴氏的秘書白安美、孩子的看護路惠理太太,以及四個來自杭州的中國基督徒。此外,還有十一年前為戴德生所收養的年輕人天喜,以及內地會印刷主管李蘭豐的未婚妻安馨。

    在十三世紀元朝忽必烈統治中國時,馬可勃羅曾經在揚州當過官。運河婉蜒自城的東南穿過架在上麵的許多美麗拱橋。揚州除了以富饒和美女著名外,還有一座人所皆知的八角寶塔,以及許多大古雅的寺廟和美麗的花園。但是,揚州也有些人以好鬥而惡名昭著。

    揚州城很少有路經的外國傳教士,這裏隻有一間天主教教會辦的孤兒院,而主管是一位中國人。

    由於聽過揚州流氓的惡名,所以戴德生在初來時特別小心從事。他們留在船上,避免引人往意,隻吩咐同來的中國基督促到市內找房子。但數天之後,下起大雨來,船篷不住地漏水,再也不能久住,他們惟有入揚州城裏,尋找瑪莉亞所譽為揚州「第一流旅店」。

    到了720日,他們才能夠搬進一間破落不堪的房子裏住,這就是他們以後在揚州的家了。這間房子和幾家鄰舍共用一個約有一百碼長的進口通道,在通道的北邊有兩個閘門,接連著天井、花園、岩石、假山和一些規格不一的房屋。每間屋子不大,隻有幾個房間,但對於他們大夥兒來說,卻是相當理想了。主屋有一間客廳通往天井,樓梯的兩邊各有兩個房間,盡頭有一扇門,把上下兩層樓完全分開。戴德生叫來了木匠,為新屋裝修,改裝至適合大夥兒居住,整整忙了一個月。

當戴德生和內地會的傳教士離開海岸,進入外國人罕至的地方時,他們遇到更多的麻煩。人們之所以反對他們,往往是受到村鎮的士紳煽動。

這些士紳是中國傳統社會中的精英,其中多是知識分子。他們真誠地遵行儒家的法則,尋求明白中國曆史文化的精萃。他們也欣賞及愛護中國藝術和雕飾,對於無價的陶瓷、絲、漆和雕刻,極之珍愛。一位真正的儒者往往是有高雅、自律的君子,對人(即使是從荒郊海域遠道而來的蠻夷)總有體恤之心。

    然而這個階級之中有不少高官大吏,以維持中國傳統製度為己任,他們認為儒家思想有維持社會安定的作用。雖然有些人認識並接受西方的知識和文化,但大多數士紳都抱著拒絕和敵對的態度。

    基督教強調個人,跟中國倫理把家庭放在個人之上,顯然有所不同。一個人的信主和改變會否影響整個社會的結構?對中國士紳而言,講道常被視為一種羞辱,因為講道者的地位如同教師;誰有資格為土紳之師呢?此外,基督教的傳道人會否批評中國人拜祭祖先的習俗?會否認為儒、釋、道沒有真理,毫不可信?

    在內地會全不知悉的情況下,揚州城內的土坤和一些軍土將領召開了一次會議。他們決定鼓動民眾,散播有關傳教士的謠言,希望把他們逐出揚州。

    從那時開始,常常有人用石子投擲戴德生屋子的窗戶,又在街道上張貼了許多匿名海報,指控他們許多荒謬的罪名。他們稱傳教士為「耶穌教之匪眾」,借行醫為名把人挖眼取心,以童為食,又音剖開孕婦肚腹,製煉丹藥等等。

    不久之後,就有一大群憤怒的民眾結集在內地會的房子外麵。傳教士和他們理論了一整天,否認那些硬加諸他們身上的罪名。戴德生於是致函當地的知府孫大人,並附上一份攻擊他們的海報,請他製止這種行為。但孫知府的答複隻是含糊其辭,不置可否。

    815日星期六,內地會聽到謠言,說民眾要發起暴動,所以他們在房子出入口要搭防禦圍障,以防萬一。不久,即有一二百名群眾聚集屋外。當天晚上,童跟福恰巧由別的地方回來,他好不容易才擠過群眾,得以進人宅門。本來他隻打算停留一會,就趕返自己的工場。但見到這種情況,便決定留下來幫忙。所以,屋內有四名男教土〔戴德生、童跟福。路惠理和李德(Reid)〕、五名婦女、四個孩子和十九名華人。

    戴德生為安全起見,想先把婦孺遣走,但眾婦女都請求留下。星期日,暴民有好幾次想破門而入,可是都沒有成功。他們傳發一張可怕的海報,說要放火燒屋,把屋內眾人燒死。

    星期一,情況稍為平靜下來,教士也分發一些傳單,說其中的指責乃屬無稽之談,又說房子修理完竣後,將會邀請民眾入內參觀,讓他們親自看個究竟。這樣才暫時將事情緩和下來。

    星期三,戴德生再次修函給孫知府,提醒他條約內寫明「英國人民可以在內地買地建屋,而且任其隨處走動,不得拘留、侮辱或攔阻。如有需要,可隨時請求保護和幫助。」

    孫知府回函說:「那些煽動群眾和書寫匿名海報的人都是在暗中行事,既沒有名,也沒有姓,短期內是很難把他們捉拿歸案的。」

822日星期六,一名美國政府派駐浙江的官員辛德士上校(CaptainSands)和另一位外國人剛巧來到揚州,參觀此地的寺院和古刹。他們都穿著洋服,發覺全城寂靜。有人開始在茶館和街道中散布謠言,說有更多的洋人到揚州,拐走了二十四名小童。群眾又結集在內地會的房子外,並且衝破兩度閘門,來到天井和花園中。戴德生把守著通道的進口處,同時叫木匠立即修補那破壞了的閘門。可是,群情洶湧,情勢愈來愈危急了。

822日星期六,傍晚時分,揚州內地會外結集的群眾已有八千至一萬人。有些人拿著刀、茅和木棒,同時不斷投擲磚塊。站在最前的則用力捶著大門,試圖闖入。

   「那些洋鬼子已經吃掉了二十四個小孩!」他們大聲喊著。

    童跟福和戴德生派人送信給知府,但他總不答複。所以他們決定留下其他人,由他倆去見知府。未動身前,他們先用木板把一扇被磚塊擲破的窗牢封住。

   [親愛的神,」他們禱告說:「保護留在這裏的人,又在我們麵對那些暴徒時,與我們同在。」

    他們從隔鄰的房子出去,果然避開了那些暴徒,但很快被他們發現了。

   「洋鬼子正逃走呢!」有人大聲喊著。跟著展開追逐。

    幸而戴德生認得一條田間的小徑,而且當時天色已晚。不過,他們要到知府衙門去,所以不得不回到大街中。人們又向他倆投擲磚頭和石塊。他們來到知府衙門的時候,門丁正要把閘門關上,但還沒有下鎖。這時尾隨的人眾已經追上戴德生和童跟福,把他們兩人抓著,推開閘門,進到衙門的大堂裏。他們把兩人推倒在地,但兩人趕忙爬起,衝進會審的公堂中,不斷大喊:「救命,救命!」

    不論白天或黑夜,這兩個字總可以引起中國官員的注意。

    他們被帶進文版處,在那裏等候。戴德生依稀可以聽到一哩外包圍著他家的暴徒仍在叫喊。他們是否正搗毀他的家一一抑或是傷害他的家人?

    直等了四十五分鍾,知府才召見他們。

   「你究竟把那些嬰孩拿去幹什麽?」知府問道:「你們是否真的把他們買去了?這次暴亂的主要原因是什麽?」

   「我會告訴你這次暴動的主要原因,」戴德生暴跳如雷,大聲地答:「這是你的疏忽!情況還可控製的時候,你沒有采取適當的措施。現在我請你立刻鎮壓這些暴徒,盡速拯救我們的家人和朋友,目前他們可能還是活著的。之後,你可以任意盤問。否則,一切後果我概不負責。」

   「噢,說得對,說得對!」知府說:「先行安撫百姓,然後追查盤問。請坐下,我去看看事情該怎麽辦。務請你留在這裏,如果他們看到你,那麽我就毫無辦法了。」

    戴德生和童跟福於是留在衙門,等了兩個小時,知府才回來。

   「現在一切已經平靜下來,城內的都統和部將,以及兩位縣丞均親到現場,把數名搶劫的人逮捕,依法懲辦。現在讓我吩咐轎子把你們送回去吧。」

    戴德生和童跟福在回家途中,聽到有人說:「所有留在房子裏的外國人都被殺了!」不禁驚惶萬分,憂心如焚。他們隻有求神支持他們,在絕境中仍希望那個消息是言過其實的,但當他們將近家門,一股燒焦的味道又似乎確證傳聞無誤。

    那兒有一堆燒了一半的葦草,證明有人企圖放火燒屋。一垛牆已經倒塌,破爛的家具和箱子散落一地,到處都是紙張、信件、損毀的工具箱、書桌、衣櫃、醫藥器材和熏壞了的書本殘頁。但戴德生的家人和其他傳教士則全無蹤影。他們發生了什麽事?他們聽到的消息或許確實吧!

    當戴德生和童跟福離開後,剩下的兩個男人路惠理和李德便竭力守著通道入口和大門,但暴徒仍破門而人,衝進屋內。所有女士和小孩都把自己關在瑪莉亞的房間裏,懇求神施恩保護他們。

    終於,路惠理走進房來,全身乏力,幾乎不能站起,衣服都沾滿了泥土。他們知道暴徒隨時會衝上樓來,進入房間。此時,他們又聽到天井傳來李德的叫聲,聲音空洞而嘶啞。

   「戴夫人,請盡速下樓,他們正在放火燒房子,我不能救你們了!」

    他們隻有窗的一條生路。有一個頭腦清醒的,先把床墊和枕頭拋出窗外,減輕跌在地上時受傷的機會。路惠理先爬到窗外的簷篷,幫助他的妻子從窗口爬下來,跟著便是安馨。

    本來跟著是存義,但當他們把他扶出窗欞時,他說:「讓哥哥赫拔先下去吧,他怕得發抖呢!」

    所以,他們讓赫拔先行,然後才是存義。

    李德趕緊把他們藏在水井旁的小屋裏。這時候,暴徒已來到樓上。一個赤著胸膛的彪形大漢走進瑪莉亞的房中。當他打開房門,他們可以看到好幾個人抬著箱杠,從別的房間搬出去。瑪莉亞首先開口說話:

   「我們都是婦孺,你們如此欺負我們,不感到羞恥嗎?」

    那大漢一言不答。

    瑪莉亞繼續說了數分鍾。那大漢子開始搜查各人身上的財物,在他們薄薄的夏裳上亂摸。白安美的裙子內係著一個小錢袋,內中約有七、八塊錢。那漢子發現了,一下子就搶了過去。

   「還有錢嗎?」他咬牙切齒地說:「快快交出來,否則割下你的頭!」

    之後,他又撕破狄樂義姑娘的衣袋,拿走她頭發上的飾針。當他看見瑪莉亞手上的結婚戒指在燭光下閃閃生輝,他就從她指上強奪下來。然後,他開始搜查所有抽屜和箱子。布安妮(Annie Bohannan )趁這機會抱著小瑪莉亞跑下樓去,一名扛著一個大箱的漢子緊跟在後麵。這樣,嬰兒可免被到處亂飛的石塊擲傷。她抱著小瑪莉亞衝過了火場,安全地來到井旁的小屋。

    李德護送小孩到達安全之地後,回來幫助其它人逃生。濃煙已經嗆得他們透不過氣來,牆壁也倒塌了,暴徒大聲亂叫。狄樂義姑娘沿著用床單縛成的繩子從窗口爬下來,但她一逃出,暴徒便把火炭堆在窗下,叫樓上的人再也不能循此路徑逃生。

    還留在樓上的,隻有瑪莉亞、路惠理和白安美。那個彪形大漢一把抓著路惠理的頭發,把他拖到屋脊上,企圖解下他的手表。路惠理把表丟到黑暗處,希望那漢子放過他,轉去尋找手表,怎料那漢子老羞成怒,想把路惠理從屋頂摔下去,幸好瑪莉亞和白安美把他拖回來。那漢子又在牆上拿了一塊大磚頭,朝著路惠理的頭頂直砸下來。瑪莉亞立刻伸手架住,那人便想向瑪莉亞下手。

   「你會向手無寸鐵的女人下手嗎?」瑪莉亞問。

    那漢子呆了一會,放下手中的磚塊,爬出屋頂,大聲向下麵的人說:「上來,上來吧!」

    此時,李德已經把窗下的火炭移走了。他朝上麵大聲嚷:「不要再耽延了,快跳下來,我會把你接著。」

    瑪莉亞來到屋脊邊沿,離地麵大約有十二至十五尺高。她已有六個月身孕,雖然跳下去會有很大的危險,但除此別無他法。於是她迫不得已便往下跳。李德無法把她接住,隻把她的跌勢阻緩了一點。瑪莉亞側著身跌下,扭傷了右腿,但還能勉強站起來。

    當白安美準備跳下去之際,李德在下麵也預備去接,但一塊磚頭飛過來,打在李德的一邊臉上。這一擊弄得李德兩眼昏花,失去知覺。由於沒有人幫助緩和她的跌勢,白安美背先著地,重重的摔下來,跌得她頭昏背痛,幸好頭上梳了一個中國髦,保護腦部不致受到猛烈的震蕩。

    路惠理也從屋頂爬到地下,沒有任何損傷,便趕忙過來扶起瑪莉亞。有人拿著大木棒打他,幸而躲避得快,隻受了一點瘀傷,不過後來成了疝。白安美扶著半昏迷的李德,而瑪莉亞的傷口正汨汨地流著血,但她扭傷的腿更痛楚難當。

    路惠理集合所有人,帶著他們經過一道門,來到隔鄰的房子。他們很快被引進屋內一間小室,一邊坐著等候,一邊擔心戴德生和童跟福的安危。李德躺在那裏,痛苦地呻吟著;瑪莉亞則因為失血過多而差點暈厥;白安美發現她的左臂淌著血,不能動彈——後來才知道左臂骨有多處折斷了。

   「媽媽,他們把我們的床燒了,今天晚上我們睡在那裏?」其中一個孩子問。

   「神會為我們預備睡覺的地方。」

    一個中國教師來報告最新的消息:「知府和他的兵了來了,正在把暴徒驅散。縣官親自守衛房子,保護我們;但不曾聽到戴先生和童先生的消息。」

    終於,房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門開了,進來的是戴德生,他唯一的傷處是在膝蓋上,是往衙門時被石塊擲傷的,以致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但現在他們都幸保性命,平安相聚,為此他們再次感謝神。戴德生又叫縣官進來察看李德的傷勢。

    他們回到屋裏時,已是午夜過後了。屋子沒有燒毀,鄰居及時把火撲滅了。戴德生和瑪莉亞發覺暴徒搜掠後,他們的房間一片零亂,衣服和雜物滿地都是。瑪莉亞的聖經一頁頁地散落在全屋之中,把它們拾回來後,竟然一頁也沒有遺失。

    暴徒把所有房間搜刮一空,奇怪的是他們竟沒有碰白安美的房間。而最重要的文件和大量金錢,都存放在這個房間裏。

    當天晚上,傳教士在屋內睡覺時,屋外有兵丁和一些官員巡邏看守。暴徒又逐漸結集起來,李德的情況仍未穩定,而每個人的身子均又僵又痛。他們隻有同心禱告。群眾愈聚愈多。戴德生派了一個中國仆人趕往鎮江,把有關事情報告英國領事。他又和木匠一起把門上和牆上的破洞用木板封起來。

    一大清早,戴德生又到知府那裏請求援助。這次途中沒有受到襲擊。

   「知府大人已經傳令縣老爺,跟你一起回去。」

    於是,戴德生。縣官和一些兵丁一同回去,兵丁把集結的人群驅散。

    縣官告訴戴德生說:「為著安全,你們現在任何人都不要離開本城。我想請你立刻修函知府,但措辭小心,不要把此事說成『暴亂』,應說是『騷動』而已,否則人民會火上加油,更難收拾。你要求知府懲罰那些被捕的人,同時發出公告安撫百姓。這樣,入夜前就可以恢複平靜,你們也不必離開本城。」

    戴德生便寫信給知府,語氣盡量溫和。但那封信還是被人截住打開了。縣官把它還給戴德生,說是不能送去。

   「一定要說明白事情的真相,」戴德生道。

   「如果你堅持把這封信送給知府,」縣官說:「那麽我就離開,撒手不管此事。你可以盡力保護自己,但我警告你,你們所有人的性命可能就此丟掉哩!」

    縣官似乎極想取得一封信件,證明此地沒有暴亂發生。戴德生不得已隻有坐下來再寫一封,差不多是照著縣官的口示,完全沒有提到放火和搶劫的事情。

    信寫好後,縣官說:「為了安全,目前最好把你們送到鎮江去。」

    當天下午,縣官雇來轎子和苦力,把傳教土護送出揚州城的南門。在同一天,即1868823日星期日,孫知府和縣官聯名發布了一份公告:

禁令公告

      揚州府縣接到英國教士戴德生送來照會如下:「民眾謠傳傳教士私藏小孩,暗地烹而食之,此因群眾不明真相,事實並非如此。昨晚有無數群眾集結我家四周,引起騷動。謹此懇求大人嚴懲滋事分子,並出示文告安撫百姓。」知府及縣官認為在教士住所外滋事的群眾,過於無禮,行為失檢,特此出示禁令曉諭民眾,以後務得再在戴宅引起騷動,違者重治不饒,不得有違。所出告示得張貼所有街巷中。

    在赴鎮江途中,戴德生一行人一直得到兵丁的保護。他們途中碰上前往揚州查察的英國、法國和美國副領事,他們所看到的,其實隻是暴徒留下的頹垣敗瓦,暴徒早已四散一空。

在鎮江,中國內地會的成員受到熱烈的接待

 

英國政府決定針對揚州事件,作出強烈的抗議,並采取適當的行動。領事麥華達(Walter Medhurst,譯者注:是麥都思牧師的兒子)決定親自到揚州去,請孫知府往南京向兩江總督解釋他何故沒有從速處理此事。

    98日星期二,麥華達在海軍保護下,乘船直赴揚州。同行還有英國副領事阿倫(Alien)及法國領事。一艘法國軍艦停在大運河的人口,等待他們回航。戴德生因為傷口發炎,不能夠與麥華達共往,便由童跟福和蔡文才(Joslahjackson)代表前去。

    孫知府已經事先得知麥華達領事到訪的消息,他帶了自己的隨從在城的側門候罵,希望把洋人從後街引到衙門去,免致惹人注意。但麥領事一行人眾卻從大門進城,浩浩蕩蕩地經過最繁盛的街道,盡量引人注目,他們來到衙門,把地方占用,又派人守著各處門口,要求與孫知府會談。

    當孫知府返抵衙門,發現英國兵士在門口駐守,不由大驚。他極力爭辯,說822日晚發生的事隻是小小的騷動而已。麥華達沒有接受他的解釋,隻是提出一連串的要求。但孫知府說那是他權力範圍以外,不能答應。麥華達堅持要孫知府和他同往南京,使他能在兩江總督麵前提出以上的要求。孫知府答應同去,但要乘搭自己的船,不願象犯人般被英艦押解。

    之後,麥華達和他的隨員跟著孫知府到劫後的內地會會址視察。雖然一些狡猾的官員曾作了緊急的修補工作,但那些殘垣敗瓦仍可以顯示出暴徒的破壞。

    麥華達和戴德生會麵,詳細了解各傳教士所受的傷害,之後徑往南京。在那裏,他受到兩江總督曾國藩盛情的接待,但對於麥華達的投訴,卻沒有認真處理。在接到詳細的報告前,曾氏一直拖延。

    孫知府到達後,麥華達繼續提出他的要求,但曾氏還是拖延下去。

    後來,護衛麥華達的海軍將領因患痢疾而先行把船駛回上海醫治,留下麥華達和一艘小船。由於沒有槍炮作後盾,中國官員開始對麥華達冷言冷語,曾國藩的口吻也改變了,不再考慮他的各樣要求,隻命令孫知府就那件事情發表公告而已。

    麥華達對於這樣的反應大為不滿,要求公告發出前,先由他審核,並且聲明所有關於揚州事件的文件,必須送交北京的英國公使

……

自從揚州教案後,內地會不斷受到英國報章的批評,甚至基督徒也非議他們,奉獻顯著減少了。許多人誤會戴德生,認為他尋找英國領事幫助,利用堅船利炮來對抗中國官府。事實上,在事發之初戴德生是向中國官吏求助的,隻是事後才把事情發生的經過通知英國領事。英國領事的行動完全是自發的。

    186811 18日,戴德生和他的家人再次回到揚州故居。在搬進去之前,有一個天主教神甫這樣記述說:「人們恭敬地領著麥華達和戴德生經過大街,來到一座可容四百人的寶塔中。穿著整齊的士紳走在官吏前麵,魚貫進入,那兩名罪魁禍首已經被捕,其他人為了滿足洋人的要求,都來參加遊行。兩名官差在遊行隊伍前麵開路,向人大聲宣告說:傳諭百姓:務得傷害洋人,或稱之『洋鬼子』,要尊稱其為『大人』。戴德生被送回原來的住所,該宅已由官方斥資重修,完美如新。就在這所揚州大屋裏,瑪莉亞在18681129日再生下一名男孩,取名戴查理(Charles Edward Taylor)。

    18693月,英國上議院對揚州教案及其影響展開辯論。明顯地,反對中國內地會的有森馬錫公爵(Dube of Somerset)。他說在聽見中國內地會的名稱後,他對以後發生的種種麻煩一點也不感到奇怪。「現在,我想問一問:我們有什麽權利派遣人到中國內地傳教?我們有什麽權利到中國內地去改變中國人的信仰?……我絕對不讚成支持傳教士進人中國內地……事實上,我們隻是靠著堅船利炮來傳揚基督。當地官員清楚知道,如果他們給傳教士麻煩的話,炮艦便跟著來到……所以,我認為我們必須召回內地的這些傳教士。……誠然,傳教士一定是個宗教狂,否則就可能是個無賴。如果不是宗教狂的話,他們不會沿江而上,進到內地傳播基督教;但若然是宗教狂,便更加危險。……

    可是,外相向他的貴族朋友指出:「在削減傳教士人數方麵,可不是政府的責任。傳教士選擇或去或留,我們都無權過問,要把他們逐出中國,恐怕我們無能為力了。」但他也建議傳教士跟在商人後麵,因為人們看到貿易帶來的利益後,自然會開放更多地方,為傳教工作提供更多機會。

    新上任的彼得堡(Peterborough)主教麥基博士(DrMagee)聽了這番話後,實在按奈不住了。在他上任以來的第一次演說中,他極力為傳教土辯護。他的辭鋒犀利,辯才橫溢,是個極出色的辯論家。首先他答複森馬錫公爵,認為他的意見沒有任何傳教士會接納——那就是留下一些地方不去傳教或不準傳教,因為恐怕傳教工作可能影響英國和這些地方的貿易。連最年輕最不熱心的傳教士都會認為:「英國的貿易利益雖然很重要,但有一些事情是比神聖的鴉片貿易更要神聖。英國為著神聖的鴉片,不惜發動了戰爭;但有一些事情比這更加神聖——就是服從主的誡命,到世界的地極去,不論安危,把福音傳給萬民聽。……如果一個基督教國家願意大力保護其國人從事不道德的貿易;但傳教士若得罪中國人,令到他們不快,便需聽天由命,甚至幾為暴徒所害,國家也袖手旁觀,她還配稱為基督教國家麽?」

    麥基博士繼續指出公爵對傳教士的要求過於苛亥。他又說若不是有人把福音廣傳,他本人和公爵也不會有機會成為基督徒。再者,他說:「外相提議傳教士最直跟隨貿易商人的腳步,不知他是指何種貿易?那種商人?……是否追隨鴉片商?……或者應等到英國商人把他們各種各樣的罪惡灌輸給華人後,才開始傳播福音?傳教士不會等待,因為他神聖的職責是上主托付他的,那就是——你們往普天下去,傳福音……

    上議院為這事作了意味深長而又激烈的辯論,森馬錫公爵提出召回中國內地傳教士的要求,終於沒有通過。

(本文摘自Roger SteerJ. Hudson Taylor: A Man in Christ 1990)中譯本《摯愛中華》)

               Pregnant Maria Taylor jumping out of the window of the burning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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