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奸

（紀實）

　　你也幹這種傻Ｘ事兒？嗬嗬，是個１９７０年代咱在“北大荒”農場幹活時發生的故事。我所在的農場過去是勞改農場。其實到了１９６０年代末期，農場裏勞改犯已經不多，大部分犯人都“刑滿就業”，就在農場當“農工”了。“知青”去了以後，勞改犯轉走。“農工”除少數技術骨幹外，大部分遣散回鄉。不過他們的子女都留在了農場幹活。農場管他們叫“農工子弟”，在政治上很受歧視。他們自己也是逆來順受的默默地活著。這些“農工子弟”在“知青”去農場後漸漸成了家（回老家討老婆），都住進一場區邊上的那一趟趟低矮的茅草房裏，似乎並不純粹的自生自滅，總鬧出點兒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我所在的分場是農場的先進單位，這對我們這些“知青”相當不利，總得多幹活。那年麥收季節大忙，“知青”們沒日沒夜地幹，上麵派來農場宣傳科副科長“蹲點”，說是要和“廣大革命知識青年一起，在最艱苦的時刻磨練紮根邊疆，鞏固無產階級專政，反修防修的革命意誌，做無產階級革命事業可靠接班人，並用革命加拚命的精神向偉大領袖毛主席和黨中央獻厚禮”。聽著話就知道這主兒是個賣嘴皮子的。確實，他是齊齊哈爾市下鄉青年，比我們早來四年，那會兒混在總場機關裏吃吃喝喝，拍拍馬屁，長得肥實。我們這些下地的“知青”都清楚這老小子到了分場就是整天在辦公室裏侃大山，隔三差五地在晚上喝個爛醉。有時他也到宿舍“體察民情”，或者“親臨前線”下地亂指揮一通，不過大家都懶得理他。可一天傍晚他叫幾個男“知青”到辦公室布置“戰鬥任務”，那幾個傻小子還挺來勁。 

　　事情是這樣。早上的時候，農工子弟李玉春的老婆到“革委會”舉報鄰居農工子弟大袁要奸汙她，而且是這天晚上就來。分場的幹部們知道，李玉春和大袁住隔壁，素來不和。前一階段大袁告發李玉春有“反革命”言行，並舉出證人，結果李玉春被抓到場部“隔離審查”（屬於設私牢），到那會兒已經關了好幾個月。前一個月，大袁的老婆領著孩子回山東探重病的父親，大袁一人在家大概悶得慌，調戲李玉春的老婆有可能，破門而入強奸還沒那麽大膽。這個婆娘如此這般可能是要陷害大袁一把。革委會副主任“嗯啊”幾聲，說了句“知道了”想把她打發走。結果李玉春的老婆就哭鬧起來。 

　　這時邊上無所事事來“蹲點”的宣傳科副科長張胖子來了勁，便把那婆娘叫過來細細盤問。李玉春的老婆講，大袁早上說“晚上要來家幹那事。不答應就有你好看”。她被逼無奈隻好說定時間，在晚上九點全分場熄燈後讓他來。她現在報告這事是要求“革委會”派人當場抓住大袁。一聽要求“捉奸”，張胖子眼睛頓時放光，更加仔細盤問。 

　　其實這事一聽就是李玉春老婆無聊的伎倆。大袁調戲時她就“順竿爬”，馬上約定了時間，晚上九點。大袁要搞李玉春老婆的“破鞋”清理之中，他也認為鄰居女人守空房（不知道為什麽結婚幾年沒孩子）已如幹柴烈火，自己老婆領著孩子出門，他也熬得受不了，根本沒想到這是個“套”。 

　　當下張胖子進一步策劃，先威脅說如果情況不屬實，他就如何如何。李玉春的老婆發誓詛咒後，他要李玉春老婆晚上等大袁來，他會帶著人藏在近處，到時候會現場抓住強奸犯大袁。張胖子要求李玉春的老婆要配合，窗戶不要插上，好讓捉奸的人們迅速進入房間，不然大袁會有時間穿上衣服。李玉春的老婆自然滿口答應。 

　　下午張胖子便去布置捉奸。傍晚他在曬穀場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知青”，詳細布置“戰鬥任務”。八點半左右，這幾個小夥子便悄悄來到李玉春、大袁家附近的柴火垛下躲了起來。 

　　這半小時可真不好熬，蚊子太多！咬的幾個小夥子滿頭是包。正急不可待，看見大袁走出家門，四下張望。然後悄悄來到李玉春家門前，拉門便入。小夥子們要衝，張胖子急忙阻止。意思是“這事兒哪那麽快”。 

　　“出擊！”張胖子大喊一聲，音調都變了，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幾個小夥子飛也似地衝過去，撞開窗戶就往裏跳，打開手電往炕上亂照。 

　　大袁大驚，躍起來赤條條倒在炕下。李玉春的老婆呢？她早有準備，迅速地把被子往身上一裹，骨碌到了炕裏邊。 

　　性饑渴的小夥子們並沒見到赤條條的女人，心想這滿頭的包算是白咬了，於是狠狠地打大袁，並一路把他打到“革委會”。大袁跪在地上號啕大哭。小夥子們回到宿舍這個罵，當然主要是罵自己。宿舍裏的人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後，先是替捉奸的小夥子們遺憾，後來便一陣陣哄堂大笑。 

　　不過大夥兒很快就見到大袁又從分場緊閉室出來幹活了。奇怪呀，他不是強奸犯嗎？張胖子也不見了。再過幾天傳出消息，張胖子被農場革委會主任暴罵，“讓你去蹲點，光整這些個男女間的爛事。這種事是你整的嗎？整得完嗎？不幹正經事就回來給我寫報告發言。” 

　　嘿嘿，那個口頭禁欲的，隻有性交是娛樂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