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窮的鎮子

（雜文）

　　這鎮子不在印第安人保留地內，也不在南方一貫相對貧困的農業區，而是坐落在美國東海岸的新澤西州南部，緊挨著大都市費城。其實你也可以說這個鎮子就是大費城地區的一部分。鎮子的名字叫開姆登（Camden），隔河與費城市中心相望，而這條河就是新澤西州和賓夕法尼亞州的界河。

　　新澤西的人們很多都知道開姆登，因為那裏有個孩子們最喜歡去的水族館。這個水族館近年來擴建，現在更是遊人如織。在水族館邊上的大河裏有衣阿華級戰列艦新澤西號。這條戰艦1990年代退役後已成為艦艇博物館。新澤西號曾是二戰中美國最威風凜凜的四條最大戰列艦之一，滿載排水量五萬八千噸，上麵有可以用駭人聽聞來形容的九門主炮，口徑在406毫米，齊射時地動山搖……嘿嘿，少廢話，說說這麽個該挺好的鎮子為什麽成為美國最窮之最。

　　著個鎮子絕大多數居民都是黑人……慢著，我說什麽來著，有黑人的地方好不了。我說，讓咱把話說完怎麽樣？ 

　　開姆登如今衰敗得一塌糊塗。曾幾何時，這個鎮子是那樣的有生氣，可後來鎮子上的製造業工廠不是遷走，就是倒閉。人們都失業了。那這些原來的工人們為什麽不轉行？或者也搬家都有工作的地方去？嗨，有點辦法的人都搬走了，剩下沒有什麽辦法，或者自暴自棄的人們在此自生自滅。 

　　其實你不能說鎮子上成天無所事事的人們缺吃少穿，美國隻要你腦子沒問題，不應該吃不上飯。再說政府對極端貧困人們的救濟是慷慨的。不過政府和慈善機構再怎麽在物質生活上幫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他們也傾向於破罐破摔。因為他們內心絕望，因為他們無法改變人們對他們固有的歧視，因為他們應該有自尊的心漸漸麻木…… 

　　在開姆登邊上有個鎮子叫櫻桃崗（Cherry Hill）。這個鎮和開姆登是天壤之別。因為離費城近，在費城上班的華人在櫻桃崗居住的很多；不少猶太裔也選擇這個地方居住。鎮子顯得整齊幹淨，治安良好。而開姆登與之相對簡直是犯罪之都。

　　開姆登以販賣毒品著名。不同的毒品在不同的街道經營。有錢癮君子都知道哪條街道賣什麽貨，他們駕車開到他們要買的某種毒品的街道，輕車熟路，很快找到交易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揚長而去。賣毒品的人往往不吸毒。太貴，真吸不起。不過這些賣毒品的屬於不同的黑幫，常常相互火並，因此開姆登時而響起槍聲。並非隻有黑幫們相互打，緝毒的警方也在和全力圍剿他們，於是這個鎮子槍擊案層出不窮。 

　　知道朋友們去開姆登的水族館和參觀新澤西號戰列艦時，人們都忘不囑咐：到了那兒別迷路，別瞎逛，別讓那兒的黑人搶了你。那天我和老伴兒去那兒時，開車時格外留心，穿過開姆登街區的時候不敢正眼看路邊那些閑逛的黑人。 

　　怎麽樣？你也覺得黑人不怎麽樣吧？是，他要真的非法搶我，甚至危及我的性命，我能不怕？盡管如此，我也隻是這會兒怕這種黑人。另外，我還是要說，我就是被黑人搶劫了，我也認為他是和我平等的人。有一天那裏賣毒品的人們，毫不在乎搶劫的人們恢複了自尊，一樣可以成為遵紀守法的人。 

　　說得好聽，您讓這些黑人怎樣恢複自尊？我無言以對，這是美國社會長久以來的毒瘤。我不想說“犯罪的黑人在黑人族裔中是很少的”。我隻想說：無論如何，我要尊重黑人，同情黑人。他們的絕望和愚昧也是我心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