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國大陸新聞媒體自由度有所提高，煤礦死亡率驚人的高這一事實便被公開了。中國煤礦死亡率高當然不是現在才有的，但是一直就據高不下。據報導，中國煤礦百萬噸死亡率是美國的７０倍，俄國和印度的７倍。去年中國大陸煤礦事故有將近五千人死亡，平均每天１３人。這真是惡名遠揚。中共政府年年對煤礦安全生產進行整頓，為什麽如此徒勞？當然，我們可以把其原因歸咎於專製政府的腐敗和無效率，但仍有其他原因製約著中國煤礦安全水平的提高。中國不少地區農民生活貧困就是原因之一。
湖南師範大學學生對該省煤礦的調查充份地顯示了生活水平和礦難的聯係。貧困的農民單憑農業生產很難脫貧，生活水平長期居於很低的水平，也找不到其他就業出路。中國農村的特點就是人多地少，勞動力過剩。農民能成為礦工挖煤已經是一種出路。他們是主動來挖煤並非強迫。農民礦工不會不知道挖煤危險性大，可與貧困生活相比，他們寧願冒這個風險。從另一個角度說，中國煤礦勞產率相當低。勞產率低，勞動報酬也就低（那也比從事農業生產高得多），礦主也沒有許多資金投入加強安全生產。這是其一；其二，小煤窯挖煤如此危險，農民們也主動來挖煤，礦主們有多大意願花錢加強安全生產？
另外，正是由於中國煤礦勞產率低，中國要生產２０多億噸（不按標準煤計算）煤就得要幾百萬農民礦工來挖。粗略算一下，年工傷死亡率０．１％左右。如果將中國煤礦的勞產率能提高幾十倍，達到美國煤礦的勞產率水平。中國挖煤的礦工就剩下原來的三十分之一，也就二十萬人左右。這時如果中國煤礦死亡人數還是每年四、五千人，誰還敢幹這活？如果年死亡率仍然是０．１％呢？那大約會有２００人死於采煤。這種情況下的煤礦百萬噸死亡死亡率雖仍大大高於美國，但和俄國、印度相比要好。不過我這種計算太簡單，實際情況複雜得多。其實煤礦生產安全還有很多其他因素。比如，如果都是露天煤礦，采掘的安全性就相對高；另外各地煤層的情況不一樣，如果中國的煤礦瓦斯就是多，當然危險性就大，等等。我還有一點想法。說到煤礦安全生產，我們最好用采掘礦工的年死亡率來比較。分母是某國采掘礦工數，分子是采掘事故死亡人數。用這樣的數字進行國與國之間的對比更有說服力。我在網上查到的數據，現在美國煤礦工人的工傷年死亡率為０．０２％。而中國達到０．１％，是美國的５倍。
這裏強調，以上說法絕對不沒有為中國煤礦工人死亡率高辯護，隻是希望我們不要把數字，特別是絕對數字拿來簡單地比較。比方說，美國現在煤礦工人十萬（生產煤炭１０億噸標準煤），中國幾百萬，如果按照美國的礦工年死亡率來計算，中國也得幾百人，甚至上千死於采掘。鑒於中國煤礦是大中小煤窯並舉，勞產率難於迅速提高（美國煤礦工人的勞產率是中國的幾十倍）。希望中國政府不要把眼睛光盯在工傷死亡上。工人的工作條件的改善，福利待遇等等都要加強，把可以辦到事情辦好，讓我們的農民礦工兄弟得到實際的好處。
附：湖南師範大學學生對該省煤礦的調查（摘要）
為何中國煤礦不斷地吞噬著礦工的生命呢？為探究其原因，10個湖南師範大學學生2005年3月開始了對該省煤礦長達兩年的調查。接二連三的煤礦事故報導，令他們對每日在礦井中賣命的煤礦工人這一特殊人群產生了好奇心。大學生們在調查中發現，不少煤礦工人對他們的現狀感到滿意，盡管月收入僅為1,000～2,000元（130～260美元），且無其它福利。當被問到井下隨時可能發生的災難時，他們聳聳肩，說對此已經習慣了。
根據《中國青年報》的報導，47歲的礦工蕭誌海對調查者說：“幹我們這行，死傷是難免的，隻是誰碰到了的問題。來礦工作時間長了，什麽都不想，隻想多挖點兒煤，多掙點兒錢。”作為調查活動的發起人之一，曹渝在博客中寫道：“生命還是金錢？對這些不得不在工作中常常冒著生命危險的人來說，這個問題的確很尷尬。然而，他們給出的回答卻又簡單的令人難以置信。”
兩年來，他們先後在多所私人煤礦采訪了545名煤礦工人，最終完成了2萬多字的調查報告《湖南煤礦工人心理安全感的影響因素及提升策略》。曹渝在調查報告的引言部份寫道：“由於煤礦之間並無多大差別，我認為湖南煤礦工人的情況足以代表中國的整體現狀。”他寫道：“在當地礦主的幫助下，我們訪問了湖南省4市縣的30多個煤礦。在調查過程中，我們被驅逐過，被威脅過，甚至還被拘禁過，相機也被沒收過。我們沒有因此而放棄，並堅信我們會得到國家與社會的支持。”
……調查報告說，大部份的礦工家庭人口都很多，至少是四個。為支撐家庭，他們不得不在井下工作6～7個小時，甚至10小時以上；有的在礦工下班以後還得在家幹農活。
由於有著相對較高的勞動報酬，他們對這份高風險的工作還算滿意。在一些煤礦，工人采煤有可能拿到2000元或者更高一點的工資，相當於一些務農的家庭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讓礦工們感到壓力最大的還是礦難，因為這一方麵意味著工友的離世，另一方麵也意味著煤礦停產，收入減少。
供養家庭的重擔，或者說是生存的本能，並不是他們選擇這份工作的唯一原因。大部份的礦工沒受過多少教育，隻具備低級的勞動技能。除此之外，他們很難在它處謀生。調查發現，82%的煤礦工人文化水平在高中以下，62%的煤礦工人沒有任何職業技能，48%的煤礦工人因為沒有其他工作可以做，迫於生計不得不到煤礦做工。一些礦工目不識丁，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領工資時不得不按下手指印。外麵的世界，與他們非常遙遠：他們甚至不知電影院和汽車為何物。在評論目前的工作時，一個22歲的礦工說，隻要中國繼續由毛主席來掌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能他還不知道，毛澤東已在1976年逝世了。
最讓礦工們感到失望的，莫過於煤礦的補償分配製度。調查發現，52.6%的煤礦工人認為煤礦企業分配不公平。原因很簡單，礦主們的年收入都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元，管理人員的工資也是礦工的兩倍。
……在采煤業中，由於礦主濫用權利，逃避責任，致使勞資關係非常緊張。調查發現，有72%的煤礦工人沒有簽定勞動合同，53%的煤礦工人沒有加班費，47%的煤礦工人沒有辦理社會保險和工傷保險，其中農民合同工89%的沒有辦理社會保險和工傷保險。（由於曆史原因，工人被分為“正式工”與農民工兩類。）
…… 2005年，中國有2,300萬農民生活在人均年收入683元的貧困線下，還有4,100萬人收入在686～944元之間。按聯合國“一天1美元”的消費標準，中國2001年的貧困人口是2.12億人，占總人口的16.6%。盡管這一比例在2004年降至10%，在聯合國標準之下，中國仍是世界上僅次於印度的貧窮大國。
05、2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