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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X呀?嘿嘿,那會兒有點

(2009-05-13 01:04:29) 下一個
(隨筆)
   
 


  我和一位中學同學一起到“北大荒”的農場,並在一個連隊幹活。一段時間我們鋪蓋挨著鋪蓋。但這沒有讓我們特鐵。因為我總覺得他稍稍有一點市儈。後來我們這哥們兒隨一些北京青年調到另一個新組建連隊,我倆就斷了來往。再以後聽說他作為“基層骨幹”調往新建農場,便以為他是去那兒當什麽幹部去了。嗨,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前兩天我們聯係上了。他現在在北京一個民企公司裏混飯吃,是個經理,日子過得不錯,家庭穩定,女兒大學畢業也找到銀行裏做事。我倆通電話激動了一番,互相簡單“通報”各自的生活經曆。我最關心的還是他調往新建農場的事情。 

  我原以為他到那兒怎麽也不得是個副連長。“哪兒呀!各個農場抽調的都是‘基層骨幹’,多數青年調到那兒也就是‘普通戰士’。”聽他一報怨我都楞了。敢情是這麽回事兒呀。新建設的農場,條件很艱苦,所以“上級領導”決定,要抽調各個農場的“基層骨幹”力量去幹,不然打不下這“硬仗”。現在想想這真啼笑皆非。 

  我這位同學到那兒後,與所有的青年和基層幹部住在幹打壘的“地窨子”裏(半地下簡易建築)。當地低窪(估計這樣的濕地現在早已退耕),很多人都坐下病來。新建的居住點兒也沒水井(當時全國學大慶,先生產,後基建嘛),冬天的飲用水就是把雪和冰融化了飲用,不上凍的時候飲用小河溝裏的水。同學講,水有股味道,而裏麵常常有小蟲子什麽的。飲用水都很困難,洗洗涮涮用水就更緊張了。吃的也不好。新建的農場很快就生產小麥和大豆了,但好的都上交國家,農場青年、基層幹部們吃的都是很次的小麥、苞米加工的麵粉和大碴子。說是饅頭吃到嘴裏黏糊糊,黑的扔到地上找不著;大碴子裏都是沙子,咬得“嘎崩、嘎崩”直響。 

  是不是可以把生活搞得好些?就是有條件也不搞。就是要“艱苦創業”。新建農場的頭頭們都這勁頭。他們說“你們都是積極要求進步的革命青年,已經表決心‘紮根邊疆一輩子,在艱苦的條件也在所不辭,希望黨組織考驗’,現在考驗的時刻到了。忠於不忠於偉大領袖毛主席,現在就看你們的實際行動啦”。如今聽這話,你是不是想抽他們? 

  聽了我以上敘述,沒經曆過那個年月的人會奇怪地問“你傻逼呀”。我隻能苦笑著說“嘿嘿,那會兒有點”。那會兒是什麽時候?1974年,正是“文革激進派”與周恩來們爭奪權力的年代。那些居心叵測的,以“極左”麵目出現的毛澤東的“宦官”們用口號愚弄當時的青年,我的這位中學同學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在電話裏跟我說:“現在我可以直言不諱了。當時我到那兒一看就傻眼了。可啞巴吃黃連呀。” 

  他和我一樣,都“出身”不好。其實像我們這樣的人,當時老老實實地“聽黨的話”是最沒出路的。可人總得有希望吧。那會兒我們做為20歲左右的青年,要是真敢公開懷疑所謂的“共產主義”,那得需要多大勇氣呀。我們懦弱了,“跟黨走”了,“積極要求進步”了。思想深處的私欲--離開農村這艱苦又沒意義的地方,藏在心底,成天戴個假麵具去表現自己是個“革命青年”。我這樣坦白後你會罵我“傻逼”吧?我隻能“嘿嘿,那會兒有點”。傻就傻在自欺欺人。最後還是被農場的幹部們愚弄。不反抗,消極對待還不會嗎?就是“吊浪當”,不好好幹活,能偷懶就偷懶,不行嗎?當然行。很多“知青”都是這樣消極抵抗的。他們做得對。但我是個“傻逼”,幻想好好幹,“上麵”會垂恩。真是大錯特錯。 

  當然,在農場的最後兩年我“造反”了。當地農場幹部說我成了“活土匪”,成天偷雞摸狗,打架,甚至毆打當地幹部。有的幹部還當著我的麵痛心疾首“你變了,不積極要求進步了”。我當時聽到後有了種報複的快感。現在想想,這種胡作非為的報複其實可笑。唉,人總有個成長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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