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雨

（雜文）

　　周末，綿密的雨下了一天一夜，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三個多月沒下過透雨，房前屋後的草坪黃成一片，這會兒算是滋潤了。也不能總趴在窗口發呆，便出出進進地幹著些該幹的家務。身上、頭上有些濕，這雨是溫暖的。秋涼的十月還有這種雨真少見，遠處的風景朦朧成一片。鄰人四、五歲的胖男孩兒在自家前院的草地上轉著圈地奔跑，停下來就雙臂攤開，閉著眼，用肉嘟嘟的紅臉蛋迎接著雨，發出歡快的笑聲，像小鈴鐺。他媽媽出來叫他幾次，最後就站在門口看著兒子如何盡興。 

　　那孩子就是兒時的我啊。幾十年前的北京，那重重疊疊的四合院中的一個，是我天天戲鬧的天地。那是個夏天的下午，天越來越陰，悶熱的天氣讓庭院中所有的樹枝上落滿了蜻蜓，空中更多的蜻蜓在上下翻飛。一群群的燕子掠過地麵，並響亮地鳴叫著。房簷下好幾個燕子窩中的小寶貝都急切地叫著，張著嫩黃的大嘴，讓它們的父母更加忙碌。就在這個時候雨來了，一陣又一陣。

　　我在走廊上雀躍了一會兒，然後情不自禁地跑入雨中。啊，溫暖的雨。在四合院中跑來跑去時，媽媽急忙從屋中出來喊我。在我跑到媽媽麵前，她摸著我濕漉漉的頭，怕我受涼，叫趕緊換濕了的背心、褲衩。可她一轉身我又衝入雨中。在溫暖的雨中奔跑的感覺太好了。媽媽隻好在走廊上看著，笑著直搖頭。鄰居老夫婦也出來，和母親說著話，欣賞雨中的我。 

　　十幾年前的一個夏天的下午，我接在幼兒園的女兒，她在我懷裏舉著傘在雨中回家。女兒說“雨是熱的”。她玩耍著傘，讓雨淋在我們身上。 

　　“為什麽會下雨呀？”女兒天真地問。 

　　“老天爺讓下雨的。”我故作神秘。 

　　“老天爺是誰呀？” 

　　我無言以對，隻好指指落雨的天空。 

　　“我要下來。” 

　　“你會淋濕的。” 

　　“我就要下來。”女兒很急切，努力掙脫我。她胖胖的很有勁，剃個禿頭像個小小子，皺著眉，渴望衝到雨中。 

　　好吧，你去吧。女兒在雨中跑了起來，然後回頭笑著，“雨是熱的，雨是熱的。” 

　　啊，溫暖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