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一個普通的護理院（一）

　　　　　　　　

　　我把美國的　nursing　home翻譯成護理院。為什麽不翻譯成老年公寓？護理院裏的住戶絕大多數是老年人，可也有個別殘疾人住在裏邊。我幹過活的那個護理院就有兩個終生癱瘓的人，還有一個傻子和一個酒精中毒者，他們還算不上老年人。看來翻成老年公寓不太貼切。再者，從字義上講，nursing也是護理的意思。再說美國的老年公寓和nursing　home是很不同的。前者是人生的“倒數第二站”－－老人們基本自理；後者是“終點站”－－老人們絕大多數不能自理。

　　這是美國小城市的護理院（nursing　home）。邊上的街道名有梨樹村、核桃溝。從這些名字就可體會出這個護理院有多麽普通。小城有十萬左右的人口，護理院有幾十個，共計1200多個床位。這個護理院有五十二個，不大不小。床位的利用率總能保持在90％以上。當然有時也能100％，但很快又會空出床位，因為房客－－住進護理院的人們去世了；不過很快又有人搬進來，“周轉率”很高。這裏的工作人員也是五十上下。平均一個人護理一個房客。為什麽不說個確切的數字？因為掙錢少，護理人員走馬燈似的換。對於房客們，這地方是人生的最後一站；對於幹活混飯吃的人們，這兒隻是個換車的中轉站。我看過護理院的幾本照相簿，上麵住護理院的人們幾乎都不認識；幹護理工作的人們也認識得很少。那當然是死的死了，走的走了。

　　這個護理院屬於一家跨州的護理院公司，是本公司四、五十家護理院中的一個，規模中等。

　　　　　　　　　　得花多少錢？

　　護理院坐落在一條公路邊上，是個平房公寓；南北東三條走廊把所有的房子連在一起，呈釘子狀。它共有二十四個雙人房間，四個單人房間。雙人房間中，四個房間有單獨的廁所，另外二十個是每兩個房間合用一個。單人房間都有單獨的廁所。

　　房間－－也叫臥室，有洗臉用的水池子一個，有小小的壁櫥，和一個小小的靠牆的長條台案，大概可以放電視什麽的。房間內有床和床頭櫃。

　　房客吃飯在哪兒？有專門的飯廳。洗澡呢？有兩個單獨的淋浴房間，護理人員每星期至少要給房客洗一遍澡。換洗衣服？有專門的洗衣房。房間的衛生？有專門的清潔工，我就是，早上七點和另外兩個清潔工開始給房客們打掃房間，下午三點完活。

　　護理院的工作人員中有經理一人，助理一人，會計兼出納一人；行政人員就這麽三個。剩下都是幹活的。得要這麽多人？護士至少要保持兩個在班上。一天二十四小時就得需要六個。護士每個星期還要休息兩天，這又需要增加兩名護士才能安排好輪班。那就是八名護士。護士助理在白班需要七、八人；小夜班和大夜班需要的人少，也得每班三人。護士助理在二十四小時內需要十三、四人，加上輪休需要的人那就是十八、九人。做飯的七人，清潔工四人，洗衣房三人，這就四十人左右。另外還得加上心理谘詢一人，文體活動兩人，按摩師兩人，電工兼安全檢查工作一人，最後還得有兩個類似工頭的的人負責日常工作。她們可不是背個手到處轉悠，而是那兒活吃緊就在哪幹，數她倆最忙。

　　算錢吧！八個護士，月薪至少得兩、三千，這就是大約兩萬美元。三個行政人員和兩個工頭拿的也不能比護士少，這又是一萬多。護士助理每月大約1500元，這是將近三萬。電工和按摩師工資和護士差不多，這又是將近一萬。清潔工、洗衣房的和做飯的掙錢最少，那一個月怎麽也得將近兩萬。工資就得九萬。還有房屋折舊費，水電氣費等等，房客的吃穿用，這錢肯定超過十萬。再者，護理院公司總要設法盈利吧。這麽算起來，每個房客平均交兩千塊是不夠的！甚至要三千！而且，住進護理院的人總得保持在五十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