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有關中醫的討論在多維博客上進行了一個陣子了。咱不懂就伸長脖子看熱鬧吧。我隻是想大家都客觀些,對不同觀點都容忍些,這氣兒也就順些(氣順是中醫的講法)。太太是學醫的,她說現在國內醫改涉及到中醫,主要是很多中藥介於補藥和治病藥之間,很難辦。照我說再難辦也要做個明細規定。嗨,不談這些。咱是外行,說說我小時候吃中藥的事兒吧。
我自幼出奇的皮膚過敏,主要是對冷風非常敏感,秋冬春三季尤其明顯。北京的人們管這皮膚遇冷過敏的反應叫“風疙瘩”(也叫風疹)。皮膚表麵又紅又癢,起出些邊緣凸起的,大大小小的白色團塊。那時這皮膚過敏真讓我苦惱。有時這“風疙瘩”會起到胃腸道上--肚子疼。記得當年(1960年代初)我最犯愁的是上下學,我要走兩站路,冬天一刮風,我的臉就腫起來,有時眼皮都腫起來,像龍井魚。家裏當時也沒什麽辦法(現在醫學上也沒有什麽特效的辦法),開始讓我吃些治皮膚過敏的西藥,如撲爾敏、本海拉明、非那根一類的抑製藥(如今還是這樣)。這些藥療效很有限,而且有副作用--犯困,我經常在課堂上就睡著了。後來還是我那老姑姑帶我去街口的中藥房“仁義堂”去看病。中藥房裏有個老中醫坐堂,小屋子在藥房的一個角落裏。老先生瓜皮帽、長袍,長著花白胡子的瘦臉上帶著副鏡片圓圓的老花鏡。硬木桌子上總是有著一壺茶。看病不一定去那兒就看,有時得排個隊。
那老中醫叫我坐在桌子邊,什麽也不問先號脈。他把我的小手放在一個小小的“枕頭”上,他的手按在我手腕“切脈”,閉著眼感覺著什麽,然後看看我的舌苔,這才問“怎麽啦”。待我那老姑姑說明緣由,就拿著個專門的處方紙開藥(有張拓藍紙在下麵,一式兩份),一邊寫一邊和我姑媽說“胃寒”什麽的,囑咐我不要吃刺激性食物(海產品、牛羊肉、辣椒、蔥、蒜等)。那些個草藥一開就是一個星期的,每天上下午個一包。方子放在櫃台上,讓小夥計抓藥。你可以等上一個鍾頭(因為不是給你一個人抓藥),也可以先到哪兒去逛逛再回來取。有時我看著夥計抓藥。他按照藥方在各個靠牆的小抽屜裏拿,用精巧的小秤約。有些藥得用砧子砸,那“叮叮咚咚”的聲音如同音樂。藥拿好了就極其熟練地包起來,用細紙繩子捆成好,如同個藝術品。可這“藝術品”可真難喝呀。姑媽熬中藥是個老手,每次一小碗。可我怎麽就那麽怕苦呢?喝得我直吐。老姑姑在邊上直跺腳,“熬住,熬住!不許吐!”可不,藥吐了就白喝啦。有聊效嘛?說不準。反正喝上一、兩個星期的中藥,“風疙瘩”也好了一些,那身上總是有股子中藥味。後來中藥房有了“防風通聖丸”(一種綠豆大小的白色小藥丸),白開水一送就一包。當然,也要吃上半個月。
其實中國百姓,特別是農村的,在“文革”前,吃中藥是很普遍的,即便現在頭疼感冒時吃的藥也有中丸藥。我個人認為這些普通中藥對常見病都有不錯的療效(比如黃連素)。幾千年摸索出來的,經驗那兒擺著哪。隻是中藥欠真正定性、定量的科學研究。這需要大量的經費和科技人員。不提這些。中醫對一些疑難病也有神奇的療效。我妹妹有過一次不幸的婚姻,第二次結婚後一直沒孩子,三十多歲就著了急。朋友給介紹了位山西的老中醫。我妹妹專程趕到那小縣城裏去看。老中醫看過後開了兩副藥。告訴我妹妹,第一副藥後肯定能懷上孩子,但有可能流產。如果流產就等半年,再吃第二副藥。以後就沒問題了。那老中醫的話應驗了。我妹妹吃了第一副藥一個月後就懷孕,可五十天左右流產。半年後再吃第二副,就又懷孕。現在她的那個一米八的兒子已經上了北大附屬中學(北京市重點中學)。神了吧?真有點不可思議。
我的一個哥們兒的妻子也有類似問題。她是懷孕不慎流產後就再也懷不上孩子了。我這傻哥們兒領著老婆去西醫看病,大夫光說他有問題,總是“精子成活數不夠”(取精液是他最痛苦的事),也就是開維生素E。七、八年過去了,老婆還是“沒動靜”。他領著太太去看中醫,幾副湯藥下去,沒兩月就“種”上了。我哥們兒現在這傻大的閨女是全國同齡組(17歲)短跑絕對冠軍。又神了吧?我太太的同學在加拿大開針灸(電針)所,現在發財了。她的病人多是白人,尤其是老年人。據她講白人紮針灸療效好。同時他還為那些看病的老人們開中藥,療效也很好(她說治好過不孕,兒童腦癱和癲癇也有療效,老年性關節、肌肉疼痛等都有不錯的療效)。最可笑的是,這位原西醫大夫現在迷上了中醫,甚至有點走火入魔,特相信迷信那套。家裏養的金魚都得是八紅一黑。房間的擺設完全按著風水書來。我真是哭笑不得。我太太原來的科主任也在紐約開針灸所,那老太太講,針灸確實對白人、黑人更敏感。我的一位朋友原來是醫生,現在在新澤西開針灸診所,來的病人多半是白人,口碑不錯。
當然,中醫也並非不誤診。我大舅“文革”之初在“牛棚”勞改傷了腰。後來就截癱了。他屬於“硬癱”。就是脊柱內水腫壓迫神經,造成下半肢體肌肉總是處於痙攣狀態。這讓他非常痛苦。發病十年,到各個有名醫院求醫,都沒有療效。後來在北京遇到位中醫。那老先生看了我大舅的病後拍胸脯,保證醫好,讓我大舅“躺著來北京,坐著回杭州(我大舅的家)”。他用的什麽藥呢?其中有一味藥是馬前子。我大舅是學農的,知道這藥毒性很大!但想想還是把藥吃了。既然讓人家治,就得相信人家。藥吃了以後,果然療效顯著!我大舅都能站起來慢慢走路了。那中醫一見大喜,再開的藥把馬前子增加了三倍。這下壞了。我大舅吃下後馬上不能動了。那中醫一見也傻了眼,趕緊去醫院搶救,大夫說是馬前子中毒。等馬前子中毒這事過了,我大舅的截癱當然更糟糕了。我想這也不能說這中醫是個庸醫,隻是他開的藥沒有定性、定量的科學依據。
中藥中各種各樣的壯陽藥我很懷疑(也確實沒吃過)其療效。先說到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