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之不同

　　　　　　　　（雜文）

　　誰也不會否認“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但食欲的滿足要比性欲簡單得多。或許你會說，食欲滿足的層次很不一樣，美食家所體驗的滿足和老農民是很不同的；老農民能吃到什麽？作為大富翁的美食家可以吃到山珍海味。可如果這個富翁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根本就沒什麽食欲怎麽辦？但老農民幹了一天的重體力勞動，饑腸轆轆，回到家裏，吃上熱氣騰騰的大饅頭，喝著小米粥，那舒服的感覺肯定比美食家強烈得多。可以這麽說，隻要有著強烈的食欲，被滿足了之後的感覺良好之極，至於什麽樣的食物是次要的。

　　然而性欲的滿足就很不一樣了，不是說你有強烈的性欲，找到了性伴侶就萬事大吉，自然而然地解決了問題。事情一涉及到兩個人便複雜起來。你也不會反對這種說法。有錢，男的找“雞”，女的尋“鴨”，欲望一樣解決。對，我承認這一點，但滿足的程度是很低的。好像是滿足食欲一樣，吃“雞”啃“鴨”，“雞”“鴨”有好壞之分，老“雞”、肥“雞”不好，要吃嫩的、美的，價錢不等；“鴨”也一樣。可憐“雞”“鴨”也是人，在這種意義上變成了工具。沒錢怎麽辦？性欲也得解決呀，隻好自娛，特殊的商店裏有賣性工具的，或乾脆和自己的手“結婚”。這種滿足的方式就更低下了。當然，還可以像動物一樣當強奸犯。

　　之所以說以上滿足性欲的方式低下，就是因為像吃東西，跟滿足食欲沒什麽差別。用來滿足性欲的“雞”“鴨”本來是七情六欲的人，可隻能和飯桌上的雞鴨魚肉的作用一樣。

　　那又怎麽樣？別這兒假充聖人，這裏討論的是滿足性欲，沒讓你去可憐“雞”“鴨”的人格。是呀，是呀，我知道這種方式可以用掉你的荷爾蒙，隻是強調以此滿足性欲的層次太低，明明是兩情相悅的事情嘛。怎麽不是兩情相悅？我滿足性欲，“雞”“鴨”得到了錢。噢，這裏說的兩情相悅是性交的雙方在性欲上都得到滿足。“雞”和“鴨”隻是泄欲的工具，如果她（他）們每次掙錢時都得到性欲上的滿足，那好比飯桌上的雞鴨魚肉翩翩起舞。

　　可我還是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麽。如果我是個大小夥子，見到漂亮姑娘標致的身段，美麗的臉龐，眼睛就會直勾勾，幻想著占有她並和與之性交，那我的性欲才能得到極大的滿足；相信青春少女見到她們的白馬王子－－有著健美的肌肉，高大勻稱身條的俊美男子，也要投以青睞……慢著，等一下，你說的這還是性追求的欲望，很一般的常識，並非性欲的滿足。性欲的滿足，並且是極其完美的滿足，是性交兩方相互追求的結果，是在真正的愛情背景下實現的。飯桌上的佳肴不會說“被吃真快活”。

　　結婚，或有個長期相處的性伴侶是性欲得到滿足的必要條件，但是否因此就能滿足性欲還很難說。我父母都是八十多歲的人，結婚五十多年。據我所知的他們性欲滿足的程度真叫人寒心！父親四十歲就不和母親同床了，他屢次公開地在老朋友的聚會上這麽說。他的老朋友們聽到覺得很正常，因為他們－－中國傳統的知識分子們，就是要“存天理，滅人欲”，沉溺於性生活的滿足在他們來說是無聊的，甚至是很下流的事情。要不然人怎麽有別於動物呢？那我母親呢？這個教書一輩子的老師從來都是服務於丈夫，是中國傳統的典型的賢妻良母。她似乎覺得不該有自己的性欲，滿足就更談不上了。我小的時候，談論性在家裏是禁忌。性欲，這個人的最基本的欲望，在思想意識上被他們禁錮。記得剛剛記事，總問媽媽“我是從哪兒來的”，回答是“拉屎拉出來的”。這個答案讓我很掃興。現在看來他們非但沒有追求性欲的滿足，還在主觀意識上排斥之。這樣怎麽談得上性欲的滿足？可悲的是，他們在我們上一輩的中國人中比比皆是。

　　我和妻子都是在傳統知識分子家庭長大的。剛結婚的時候對我倆簡直是惡夢！因為不會幹“那事”，好不容易學著動物的樣子把“那事”幹成功了，妻子又覺得極其受罪！有了孩子以後她就更被動了，聲稱“完成任務”，至於性欲，隻是想像中的，真正一性交竟是一種痛苦！我還是衝破了些傳統，想著如何改進我們的房事，然而她根本不思進取。眼看就要沿著父輩的道路走下去了，這時我們來到了西方世界。這下終於懂得了人的基本欲望的滿足是人性的一部份。

　　這十幾年的我們對性欲觀念的改變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積極地尋求滿足成為了我們的共同點。以後我倆的性欲滿足程度便越來越好，兩個人都在細心地體驗，用肢體語言告訴對方自己要求上的每一細節。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一個相互促進、領悟的過程，漸漸的，漸漸的，爐火純青、美妙之極。情愛在性欲不斷地被極大滿足之後深深地融入兩個人的身心。食欲的滿足怎能與之相比呢？

　　在公司裏，男同事們在一起，性是主要話題之一。一些風流倜儻的小子們總愛說自己以往生活中的豔遇。問到我則得到“嘿嘿”的傻笑，“我一輩子就得到一個女人，那就是我太太。我越來越滿足，滿足之極，想像不出能有另一個女人能取代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