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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為什麽如此之愚?”

(2008-10-06 01:00:00) 下一個

          (諷刺小說)

  我就不明白那些到美國去的人,為什麽現在吃飽了撐的地罵美國。我姐夫就是這麽塊料,真沒法兒誇他。

  你說美國有什麽不好?姐夫和姐姐各在一個大藥廠幹,都掙著七、八萬,可來電話或E-MAIL一說到美國,你看他那個調,不陰不陽的,開口閉口“美國是個強盜國家”。一問“你好像特恨美國,特恨民主、自由,可為什麽還不回國”,他就說“你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民主”。我姐姐完全是姐夫的“傳聲筒”,那老家夥說什麽她都隨聲附和。

  不過我最氣的還不是這個,我姐姐堅決反對我到美國去闖一闖,說我“根本就不行”。她說我就是個當年的夜大畢業,學的又是根本沒用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如今都四十出頭的人了,到美國還能幹什麽?“你現在不是挺不錯的嘛。媳婦兒在外企,錢不少掙;你在國家機關,盡沾腐敗的光。”姐姐一聽我想出國馬上就這麽說。“一家三口,恩恩愛愛、有吃有喝,這就行啦。”嘿,她在美國過好日子,我怎麽就不能去?

  我姐夫在國內是個大夫,“文革”以前上的醫學院,今年都六十歲了。他這人可能是有些命苦,屬羊的都命苦,邊遠地區呆了很多年,“文革”後考上研究生才到的北京。那年他都35歲了還沒結婚,在北京好不容易找個老婆,婚後老婆就查出癌症,拖拖拉拉四、五年還是病故了。跟著他就去了美國。

  我姐姐也是學醫的,她也“上山下鄉”很多年,在美國的一所大學讀博士時認識我姐夫的,那時她已經離婚兩年多,也沒孩子,這不,就和他結婚了。挺亂乎的?嗨,人到了國外盡是“重新組合”的。

  他們有我小外甥時一個是訪問學者,一個是學生,要錢一個子兒沒有,要命三條。一個四十八歲,一個三十九歲,我姐姐又是頭胎,他們這是玩兒命呀?人家說了“也就是來美國,所以要這個孩子。”意思是美國條件好唄。這美國對他們可太好了,姐姐是剖腹產。美國一開刀就得小一萬,他們一子兒沒花。產後孩子的各種食品補助就多了去了。孩子和他們吃不了就送給別的留學生。可“一擔米養活個仇人,一鬥米救活個恩人”。他倆不念美國政府的好,現在是處處唱反調,風涼話沒完沒了,我真是恨得有點兒咬牙切齒,心裏也是納悶:美國怎麽就把這對書呆子給惹著了?

  記得原來他們不這樣,特別是“六四”的時候。那天夜裏我在北京大街上堵軍車真得用“奮勇”二字來形容。幾十萬人把街道塞得滿滿的,磚頭、石塊隨著怒罵聲仍得跟雨點似的。後來就開槍了。等大家知道死了好多人時,大夥兒這個跑呀,就恨爹媽少生兩條腿。我從天安門附近一直跑過了北郊的政法學院,足跑了有二十裏地。當時我心裏別提多恨了。共產黨!你就朝老百姓開槍吧,早晚有那麽一天和你們算帳!老子要是有槍就跟你們這些當兵的拚了。要是台灣的國民黨(現在下台了,人家上台的民進黨鬧“台獨”)打過來,我立刻就參加進去和共產黨幹!

  我姐夫、姐姐他們和在美國的留學生、訪問學者每每抗議遊行,知道“六四”死了那麽多人,那電話打過來便痛哭流涕,話都說不出來,那勁頭恨不得組織誌願軍從美國打回中國大陸去,要把那些共產黨腐敗官員都吊死在天安門。可你看看現在。

  “你們變了!”我在電話裏隔著大洋朝他倆激憤地喊。我姐夫那邊也大喊大叫,什麽“人為什麽不能在現實中不斷地修正自己的思想”,什麽“到底我在美國還是你在美國”,什麽“你是給個棒槌就紉針(認真),死鑽牛角尖”,什麽“別老嚷嚷‘中國現在有多腐敗’,我又不是沒呆過”。姐姐拿著另一個話筒勸姐夫,“你跟他臉紅脖子粗的幹什麽?”這老夫子嚷道:“正是因為他還真誠,要是民運分子我才懶得廢話呢。”噢,好像我是個三歲小孩子似的。

  美國飛機炸了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時,我姐夫、姐姐的政治態度明顯變了,也不單單他倆,國外政治態度轉變的主兒有的是,其實在此之前就已經和“六四”那會兒大不一樣了。國內的人們態度更激烈,叫共產黨煽動得歇斯底裏,跑到人家美國大使館那兒天天遊行示威。這跟義和團有什麽區別?共產黨在扮演著當年清王朝頑固派的角色。說是愛國,其實就是狹隘民族主義。中國人為什麽如此之愚?“炸中國大使館也不是故意的,再說美國總統克林頓已經道歉了。”我對那個懷有“深深的屈辱感”的姐夫說道。其實我也覺得美國人是故意炸的。可就得炸呀!誰讓中國幫著南斯拉夫,把美國最王牌的F117隱形戰鬥轟炸機給打下來的。

  “嘿嘿嘿,”姐夫冷笑著。“當然不是‘故意’的了。你中國人沒證據。這就是美國人的思維,證據不足就得開釋。”

  “別陰陽怪氣好不好?”我就恨老夫子這種腔調。“不管怎麽說,美國和‘北約’打南斯拉夫是對的。難道南斯拉夫軍隊沒有在科索沃自治省屠殺阿爾巴尼亞人?”
   
  姐夫聽到這兒,立刻打斷我。“盡管我並不認為南斯拉夫軍隊屠殺了阿族人,但這裏不想和你討論美國和‘北約’做得對不對。我隻想問你,當年盧旺達發生種族大屠殺,好幾十萬人死了,為什麽美國沒有派去一兵一卒?是美國根本不知道非洲的小國發生了大屠殺呀,還是巴爾幹半島的戰略地位太重要?或者非洲黑人不是人?另外,請你再不要提‘狹隘民族主義’這個詞兒,美國這兒小學生每天上學都宣誓效忠美國。”

  你說他這不是抬扛嗎?跟著姐夫開始發揮他的“利益說”。他認為,以美國為首的“北約”插手南斯拉夫內政最根本的原因是利益所在。“如果從利益這個角度去分析世界上的事物,你會發現很多問題很簡單,曆史的進程擺脫不了社會達爾文主義。”又來了,又來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義,民主製度隻能是對一個國家而言,國與國之間就是實力的對抗,弱肉強食“行啦!”我真不耐煩,每次和他們打電話,姐夫都是這套。

  “可你過去不這樣。”

  “跟你說了,自從到了美國之後,我對世界的看法確實改變了。對此我也悲哀,可不能不接受現實。哎,小時候我總認為這個世界會越變越好,現在才知道是越來越糟。我認為到了西方社會年頭兒長了,明白事理的人都會拋棄以往的理想主義。所以我對‘民運’人士到現在還唱高調很不以為然。他們不是言不由衷,就是真的腦子有病。從轟轟烈烈到門可羅雀,他們想過為什麽嘛,或許心裏也明白。”

  “難道他們說的不對嗎?!”我必須得和他大吵一架。我認為民運人士是不爭氣,內訌、分裂造成海外民運的衰落。這位老夫子可好,說問題不在那兒,共產黨也盡是內訌,可最終奪取政權,因為有老百姓的支持。而失道寡助的民運分子和西方政客唱一個調子必然完蛋。我簡直都快哭了,“‘民運’人士是想在中國實現民主製度,隻有民主製度才能救中國。”

  “對,隻有民主製度能夠救中國。”老夫子又打斷我。“這點我們是一致的。問題是如何實現民主。‘民運’分子的政治觀點表明,他們要西方人輸出民主。美英軍隊入侵伊拉克他們就大聲叫好,說是‘解放’伊拉克人民。你以為美國政府會那麽高尚?這明明是一個幌子,跟你說了多少遍,完全是為了自身利益。可‘民運’分子非說美國人是一貫正確的上帝。說實話,我並不恨他們,隻是輕視他們,甚至蔑視他們。他們如果是真正的政客,就應該懂得如何贏得民眾。現在當走狗也得有當走狗的道呀。要明白,走狗要好用主人才養。如果他們在海外華人中毫無影響力,美國政府幹嘛要養著他們?你看看他們現在墮落的。”

  “你不知道國內腐敗成什麽樣!共產黨再這樣專製獨裁下去,中國就得徹底完蛋。怎麽,還讓共產黨把民主的台灣‘統一’了?美國政府就得保衛民主的台灣,就得譴責中國大陸的人權,就得想方設法往中國輸出民主。”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著絕對的正義,你就是對的;如果世界上利益是永恒的,你就別想駁倒我。”老夫子來勁了。“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也想讓中國一天就實現民主製度,遺憾的是現今之中國沒用實施民主製度的土壤,人民還沒用民主意識。我們都痛恨腐敗,但現在隻能眼看著中國大陸上演著這場悲劇另外,這也是我跟你嚷嚷不知多少遍的,沒錢就別搞民主。美國政府專門找獨立調查人,就克林頓搞女人的事情花了納稅人好幾千萬美元,中國現在民主了能有這多錢嗎?美國人搞各種政治上的競選,大筆大筆地籌集經費,中國現在民主了,老百姓有那麽多錢捐贈嗎?美國的CIA、FBI部門不遺餘力地為美國的民主進行活動,這是多麽龐大的兩個部門,得花多少錢?美國民主社會的保險金製度得花多少錢?美國保障民主製度的治安機構得花多少錢?告訴你,美國的稅收就是中國一年的國民生產總值,而中國的人口是美國的五倍!美國的富有還包括其有效的國土資源,相對貧困的中國卻要用世界上7%的耕地養活世界五分之一以上的人口!美國監獄裏 養的人每年都得花好幾萬美元。”

  “那你說這麽辦?”“問得好!我也不知道。但我明白靠美國政府高尚地輸出民主,不計任何利益是根本不可能的。美國人民也不答應,因為這本身就不民主。”

  “又亂侃。”“我每次都跟你說民主的本質,你從來都不記得。當然這是我理解的民主。簡單、抽象、絕對地講,民主就是每個人都去爭自己的利益。如果美國政府花大量的金錢和軍隊去中國實施民主製度,美國民眾一定會問:這和我有多大關係。如果美國老百姓不同意往中國輸出民主,美國政府怎麽敢違背美國人民的民意”?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一通電話就吵架。說點別的好不好?”姐姐氣憤了。“我看你們是吃多了。一天到晚侃政治的主兒也是不懂民主。”“哎,姐夫就是逼我承認,這個世界是毫無希望的。”我長歎一聲。

  “所以我才說‘宏觀悲觀,微觀樂觀’。我們這一代人,過去把自己的時間給別人的太多了,現在抓緊個人有限的生命及時行樂吧。我和你姐姐的這個小家就非常之好,有著比別人多的天倫之樂。我們兒子交女朋友交了好幾個。我和你姐姐一個星期行三次夫妻之樂,然後就聽古典交響樂,或者爬山、穿樹林。”姐夫振振有詞。

  “住嘴!這書呆子什麽傻話、瘋話都講。”姐姐不好意思了。“什麽‘兒子交女朋友交了好幾個’?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哪兒那麽當真呀。來,兒子,遊戲機放一放,跟你舅舅說兩句。”

  “舅舅你好。”他們那個十二歲的“假洋鬼子”說不了幾句中文。這不,馬上英文就上來了。“MR.MARTIN(他管我叫馬丁),WHERE’S BEIJING?(北京在哪兒?)”

  你看看,中國首都在哪兒都不知道。姐夫肯定很難堪,但他有話,“我兒子是美國人,不想知道中國首都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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