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小尹子

　　　　　　　　　　　（紀實）

　　農場的公審大會結束，小尹子馬上被兩名法警押赴刑場槍決，一聲槍響，他二十歲的生命便永遠地結束。這是１９７３年底的一天。

　　北京青年小尹子形容比較猥瑣，很瘦。個頭兒不高還總愛駝個背。他滿臉都是皺紋，愛背著手悶頭走路，像個小老頭兒似的。每天晚上的男宿舍裏，小夥子們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他就在大炕角落裏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不聲不響。本來也不受人待見嘛，愛小偷小摸，讓人討厭。

　　他行為真有些古怪。那天晚上，小尹子出去了一下，回來接著抽煙。跟著，兩個男青年衝進門來大嚷大叫，說他倆在宿舍邊正聊天，忽然一個鎬頭從天而落，“匡堂”砸在腳邊！這麽砸在頭上還不開瓢啦？立刻有人懷疑是小尹子幹的。他也不否認，愣一下神，來這麽一句。“我還以為那邊沒人呢。不是故意的。”可瞧著“那邊”沒人，您扔大鐵鎬頭幹嗎呀？小夥子們在曬穀場上囤子扛麻袋，他個子小，和別人負責往麻袋裏灌小麥。這小子給每個麻袋都灌得滿滿的，足有二百多斤。跟他說，少灌點兒，哥兒幾個扛麻袋得上跳板，太重了有危險。可他就好像沒聽見一樣，還灌那麽滿。小夥子們扛這麽重的麻袋走得東倒西歪，小尹子就木然地看著。終於，一個男青年不慎，從跳板上掉下來摔傷了腿。大家都指責小尹子把麻袋灌得太滿。你猜他怎麽講？又是“我不是故意的”。有一次，人們見他發狠地打一隻垂死的貓，最後用斧子再把貓剁成碎塊。小尹子的怪僻還包括，常悄悄地把同宿舍的人的皮帽子、棉手套和棉膠鞋直接扔到灶眼裏。可見他真是個神經兮兮的人，而且永遠快活不起來的樣子。

　　這年夏天夏鋤季節，分場裏忽然丟了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她媽媽說，早起孩子挖豬食菜，到中午該回來時也沒見蹤影。媽媽著急就去孩子經常挖豬食菜的地方去找，包括當天青年們鏟地的防風林邊上。晚上，慌了神的母親報了警。第二天清早，全分場的人動員起來開始找這個失蹤的女孩兒。

　　大家找了整整一天，草甸子裏撒開大網找，各個防風林帶都找遍，該找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有結果。當然，這事情隻好不了了之。保衛幹事認為，孩子有可能讓人拐走了，並向農場保衛科報了案。可做母親的有種預感：孩子被人害死了！她像瘋了一樣到分場四周找，特別是她女兒最愛挖野草的防風林。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過去了，這位母親一直在找她的女兒。以至別人認為她精神受刺激，發了瘋。可終於有一天，在一個星期的連陰雨之後，她在女兒過去經常去的那趟防風林裏發現了一個塌陷的地方！立刻，她昏倒了。

　　母親不敢再去看那個地方一眼，她跌跌撞撞地回來報告了此事。幹部們立刻派人到那裏一挖，果然！小姑娘腐爛的屍體出現了。全分場轟動了。保衛幹事一調查，得知小姑娘失蹤的那天，大田連的男女青年們在那趟防風林邊上鏟地。緊跟著，人們懷疑到行為古怪的小尹子。並有人揭發，那天上午他去防風林那邊解手，很久才回來！

　　小尹子馬上被分場保衛幹事審訊。這位，沒怎麽嚇唬就都承認了。根據他木然的、結結巴巴的回答，我們得到這樣一個作案過程：小尹子去解手，看見了小姑娘孤零零一個人就頓起邪念，撲了上去。女孩兒大聲呼救，慌了神的小尹子就把她掐死，然後用自己的鋤頭迅速地挖了很深的坑，把小姑娘埋了，而且一點不留痕跡。這真不可思議！用一把鏟地的鋤頭能挖個一米深的坑，而且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可小尹子就是這麽說的。是不是保衛幹事搞了點“逼供信”呀？還真別冤枉人家。保衛幹事說，小尹子承認自己殺了小姑娘後，就一口一個“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