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釣

　　　　　　　　　　　　　（遊記）

　　秋天的早晨很少見到這樣的濃霧，在眼前流動的河麵上滾著，在手指的縫隙中穿過，上下左右都迷茫茫。空氣濕潤、清新，景物都沉沒在幾米之外，天地間似乎隻有我一個人。隻能聽。聽流水聲，聽鯉魚的跳躍，遠處的鳥鳴。忽然，上遊漂下來一段木頭。不！那是一隻一米多長的水獺。它發現我了，愣了一下，跟著又不屑一顧地瞟了我一眼，徑直從眼前慢慢地、優美地遊過，傲慢得很。

　　它該不會撞了我的魚線吧？在這個常來釣魚的沙灘上插著三把魚杆，魚鉤已經甩到遠遠的水中。有好一會兒了。今天還會像上次那麽走運嗎？不到一個鍾頭就釣上了三條十磅以上的大鯉魚。釣河裏的鯉魚用玉米罐頭裏的玉米粒做魚餌，一個巨大的魚鉤上穿六、七個玉米粒，一副杆上拴三個大鉤。魚吃嘛？不吃我能用這樣的魚餌嗎？站在沙灘上把魚杆上的魚鉤甩向河裏時什麽也看不見。揮動雙臂猛地一甩魚杆，魚線前頭拴著的大鉛縋立刻帶著掛著魚餌的魚鉤和魚線消失在濃霧裏。魚杆上的滑輪“嘩嘩”地轉動著，鉛縋該落在河水最深的地方吧？

　　上遊河道彎彎曲曲，水流很急，每個轉彎處都有平緩的沙灘。風和日麗、陽光燦爛之時，兩岸風光盡收眼底，成片的樹林猶如仙境。然而現在眼前隻有腳下鬆軟的沙灘，每走幾步就不由自主地遲疑。

　　忽然，魚杆上的魚線大幅度地抖動起來！上鉤了！趕緊奔過去提起魚杆，魚線緊繃蹦，肯定又是渾身是勁的大鯉魚，趕緊鬆線。魚線隨著魚杆上轉動的滑輪“嘩嘩”地被帶入濃霧中，沒完沒了。又是心驚。這條憤怒的鯉魚要遊到哪裏去呢？一下子，魚線又鬆了。糟糕！它掙脫了？心裏一涼，急忙收線。魚線忽然又猛地繃緊。還好。但馬上又得鬆線，不然魚線很有可能被魚掙斷。

　　終於，在反反複複的鬆線、收線中，無法掙脫的鯉魚在力的較量中漸漸筋疲力盡，它無可奈何地越來越接近靠近沙灘的岸邊。但我這個漁夫仍然被濃霧包圍著，無法看見幾米之外的河水。獵物多了一層神秘感。

　　看見了！已經到眼前了。鯉魚在濃霧中出現，就在沙灘邊一、兩米的清澈河水中，已掙紮不動，或正在喘息著準備最後的一次掙紮。我的抄網呢？不好！來回在沙灘上走動時已經忘記擱放抄網的位置，剛才是在腳邊，這會兒隱藏在濃霧裏。大鯉魚在我猶豫之時猛烈地掙紮了一下，魚線斷了！不過它竟然沒有迅速遊走，隻是在沙灘邊的淺水裏喘息。我自然是毫不猶豫地衝進河水裏用雙手使勁將魚拋到岸上。放心了，看著在沙灘上扭動的鯉魚，哈，估計足有十五磅。擦擦額頭上的汗，感覺到腿有些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狼狽，褲子都濕透，鞋子裏“呱嘰、呱嘰”。

　　這條大鯉魚閃閃發光，鱗片的直徑有兩、三厘米，魚嘴張開有拳頭大小，一雙亮亮的眼睛全是絕望。從嘴裏摘掉魚鉤，把魚放進吊在河水中的網裏。剛想舒一口氣，又有一個魚杆上的魚線在濃霧氣中顫抖起來。“肯定又是鯉魚！”急忙跑過去抄起魚杆，興奮又緊張。

　　繃得緊緊的、結實的魚線在濃霧中抖動。我全神貫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