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者

　　　　　　　　（雜文）

　　一見到固執的自以為是者，特別是明知錯了，可就是要胡攪蠻纏到底，死要麵子的主兒。咱就想起過去在“北大荒”時對這類人的形容：狗咬屎橛子－－硬醬（強）。北大荒冬天冷，農村饑餓的狗有時會找吃屎，那會兒小孩子的屎在外邊凍得硬幫幫，找屎的狗發現了就抱著慢慢啃（大概是狗的“冰激淋吧”），特專注，看著真惡心。如果你那時嗬斥它，踢它兩腳，甚至給個餑餑讓它別吃屎，這狗根本不理你，繼續態度認真地反複啃凍屎橛子，那“不屈不撓”的樣子真讓人哭笑不得。你要是硬不讓它吃，這不識抬舉的家夥會齜牙衝你汪汪叫，弄不好它還會用那沾滿屎的嘴咬你一口。怎麽辦？隻能搖搖頭歎曰：“狗咬屎橛子－－硬醬（強），給個香餑餑都不換。”

　　這固然是調侃，細琢磨起來還真有趣。我揣測這狗心裏是這麽想的：“如果沒叼這屎前，您要給我個香餑餑，自然不會吃屎去。可現在咱已咂叭上屎了，如果扔了這咬了一半的東西去吃你那香餑餑，那咱吃屎不就是錯了嘛。你越說我，咱就越吃屎。誰讓你不給我麵子的。”你看，狗也有個自尊心，雖然知道錯了，可就不想承認。可它吃的畢竟是屎呀。甭理它，隨它去吧。把餑餑輕輕放地上，你剛一轉身，那狗就不聲不響地過來把好吃的香餑餑叼走了。嘿嘿，有點意思。

　　其實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以為是的時候。當被人當眾指出是錯得一塌糊塗的“犯傻”後，也確實下不來台，甚至還要辯解幾句，特別是小孩子。這可是“越塗越黑”的一種愚笨。誰都知道最聰明的辦法就是馬上承認錯了。可您要知道人，尤其是我們中國人的麵子有多重要。見到自知理虧的自以為是者大庭廣眾之下越發狡辯，而當眾揭穿的家夥毫不留情地句句駁斥，我在邊上真有點兒著急，替那“不能有錯”的人尷尬，希望那不留情麵的愣頭青口下留情：嗨，我說，咱這位爺們兒其實心裏明白錯了，可您也得給個麵子讓人家下台呀。這大老爺們兒誰不好個麵子？

　　嗯，自以為是者，最典型的是什麽人？恐怕是我們中國人中“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秀才們。這類讀書人總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的勁頭，天底下沒有他不知道的東西，而且人家是無所不能。您有什麽樣扯不清，道不白的難題，到人家那兒，三下五除二，妥啦，甲乙丙丁、子醜寅卯，論得個頭頭是道，滔滔不絕。真是這樣嗎？當然…不是。天底下哪兒有完人呀。可這些秀才們的致命傷就是不由自主地認為自己永遠地“偉大、光榮、正確”。這不是要命了嘛。別人一過來湊趣，小聲說點兒“您這說法怎麽不對勁”之類的話，這位，一下子成了“孫悟空”，跳上三十三天一頓“金箍棒”，您被打得稀爛。

　　要是我就做縮頭烏龜啦，惹不起還躲不起。您對，您對，您嚷嚷去吧。這樣免得無謂的爭執。孰對孰錯眾人看在眼裏，日子一天天的過，早晚天下的事情會有個水落石出，客觀的結論自然而然就有了。“距離產生美感”嘛。可愣頭愣腦的家夥們卻不這麽想，他們一點不客氣。你不是“完人”嗎？我非揭穿你的老底，讓你死要麵子活受罪。在因特網上這種情形我們真是見到的多啦。當然，這樣的結果就是“完人”出醜，“金口玉言”被駁得體無完膚。“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秀才們對“不給麵子”者結下“深仇大恨”。

　　那如果是兩邊都是自以為是者，他們無休止的爭論您給個說法，怎麽樣？喲！咱可含糊啦。嗨，其實也簡單。兩邊兒說的可能都有些道理，可就是別認為自個兒是“偉光正”就行了。不過做到這點不太容易。我說，您要是在網上瞅著兩邊兒的人已經是“雞對鴨談”，而且都那麽絕對正確，還相互尖酸挖苦，刨對方墳頭兒，生殖器、廁所都上來，特“苦大仇深”，您就繞著走一下，不看他們的臉紅脖子粗去。那兒找不到樂子啦。

　　那要是碰到確實不認為自己有錯的主兒呢？看看、看看，大夥兒都認為是很簡單的理兒，那位非說就有“雪白的煤球”，您哪，也別說他“怎麽連狗都不如”，或者“這人怎麽精神病呀”。有時候就是當事者迷嘛。不管怎麽說，執著追求本身也是很難得的，您就讓這位撞撞南牆也未嚐不可。總之，真要是見著這樣的自以為是者，且確實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錯了，見他那麽較真，咱們也該寬容些。

　　但要是見到死要麵子的“完人”，明知自己不對，卻死不承認，不但狗咬屎橛子－－硬醬（強），還盡刻薄之能事地貶低對方，這怎麽辦？那有什麽不好辦的。大家都閉嘴，看耍猴兒唄。咱們也冷酷一番，別去規勸，成全他。這位不就是要比所有的人都完美，想當個“上帝”嘛。他願意死要麵子活受罪，您就別那麽同情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