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狗

　　　　　　　　　（雜文）

　　狗年那會兒為圖個吉利，年初到處一片“旺、旺、旺”。咱今兒個說說狗，屬於亂侃，恐怕不會說狗什麽好話，請喜歡狗的老少爺們兒海涵。說實話，咱過去在中國農村待的年頭不短，很長一段時間都養狗，也真喜歡狗。可現在咱是客觀評述狗，個人感情就不能攙雜進來。

　　我為什麽喜歡狗？忠誠。對了，不過那完全是奴才對主子的忠誠。我在農村時，逢年過節多少吃些好的，喝酒鬧一鬧。好幾次咱喝醉了就狠狠地揍自己養的狗，連踢帶打。狗莫名其妙，被打得慘叫，但它不跑，隻是渾身哆嗦著，甚至匍匐在地上向我慢慢爬動。等我撒夠了酒瘋，倒在炕上昏睡時，它就趴在炕下麵，時不時地用前爪子扒著炕沿探起身子，溫情脈脈地看著我，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嗚咽。聽到同伴們告訴我這些，我就把那傻家夥一把摟過來，眼淚都要掉下來，任憑那狗使勁舔我的臉（或許它剛吃了屎，唉，顧不了那麽許多了）。

　　多感動人呀。但狗的這種忠誠並不是建立在平等基礎上的，剛才說了，是奴才對主子的忠誠。狗是那樣地服從主人。主子幹的一切都是對的，殺了它吃肉也甘心情願；看到同伴被殺被吃也覺得理所當然。我得說實話，在農村咱沒少吃狗，自己養的，從別人那兒偷來的（在美國別跟“老美”講這些，飽漢不知餓漢饑，他們不懂什麽是物質貧乏）。其他狗見狀當然要悲傷一陣，情緒低落好幾天（也就幾天），常常夾個尾巴趴在地上發呆，灰溜溜的樣子。它們回避我們殺狗後貼在牆上的狗皮，對我們隨意扔在外邊的狗骨頭躲得遠遠的。但過後狗們就會漸漸把這些忘得幹乾淨淨。

　　狗的忠誠還表現在無條件的服從上。你讓它們幹什麽，這些家夥立刻就衝上去，從來不想對還是錯，是否很無恥卑鄙。當然，要是主人派遣的任務太危險，危及它們的生命，多數狗也會膽怯。但最忠誠的狗會不顧一切聽從主人的命令。如果主人遇到危險，它也會主動冒死相救。這樣的狗最讓主人鍾愛。當然，狗的這種讓人欣賞的忠誠還是奴才對主子的方式。
　　
　　另外，狗從不在乎主人的地位。這又是人們稱道狗的地方。狗也不願意吃糠咽菜。可您聽說過那條狗見主人貧困潦倒就自動離開的嗎？狗是隻認主人的。

　　我總也想不明白，狗的這種特性（其實就是奴性）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狗屬於人類逐漸馴化的野生動物，除了狗，還有牛馬豬羊、家禽等。我們的祖先馴養它們絕對不是毫無目的。牛馬主要是為了替人類幹重體力活；豬羊主要是為了吃肉；家禽也是如此。這些動物對人類來說並不需要忠誠。但狗的作用就很不一樣。人類馴養狗的主要目的不為了吃（朝鮮人和中國人吃狗，畢竟這不是養狗的主要目的），而是要它們做幫手。打獵就不用說了，在男耕女織的種植業社會裏，狗用來看家是主要目的之一。當然人類社會生活水平的提高後，家中的狗的的角色漸漸向寵物傾斜。但你發現沒有，貓也是人類家庭中的寵物（貓會抓老鼠，但如今人們養貓的主要目的是把它們做為寵物），不過它們不像狗那麽忠誠主人，或許它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忠誠的概念，要不就是人類不需要貓忠實主人（它們的個體畢竟太小，作幫手能力太有限）。然而狗就是成為了寵物也仍然終於主人，而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了美國之後我發現，做為專門的寵物狗竟然有如此多的品種。樣子千奇百怪，個體大大小小，大開眼界。寵物狗長得越醜主人們就越鍾愛。有意思的是，越是長得小的寵物狗，就越願意取悅主人，真可以說是媚態百出，並保持著很高的忠實程度。這些寵物狗還是主人的幫手嗎？是啊，隻是作用不同。原始社會，狗是為了打獵、看家等。寵物狗是和主人做伴，排遣寂寞和孤獨。寵物狗取悅主人可以理解，可為什麽一定要保持忠誠呢？主人是需要它們保持忠誠的。但僅僅這是主人的主觀願望，寵物狗也這樣想嗎？從觀察上看，甭管是自覺還是不自覺，寵物狗是自願保持忠誠的。它們的作用已經和貓一樣了，何必保持忠誠？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寵物狗不再忠實主人，它們也就不被主人鍾愛了。人需要寵物狗的時候，它們的忠誠還是要素之一。

　　我想到了狼。狼和狗的血緣非常近，簡直就是同種同宗。你看，驢和馬交配可以生出騾子，但騾子沒生殖能力。這說明驢和馬的血緣還不是那麽接近。狼和狗交配生的後代的生殖力不會受影響。我想狗和狼的關係大概相當於家豬和野豬吧？

　　為什麽狼沒有被馴化？有人反問了，野豬怎麽沒有被馴化。好吧，一起來回答。狼和野豬更野，人類馴化很困難。或許我們可以這樣說，原來沒有狗，都是狼。但有一部份狼－－狗的祖先，不夠野性。在它們的血中，尊嚴並不是至高無上的，奴性的傾向比較強。在它們被人類活捉後就比較願意臣服。於是它們後來就變成狗了。

　　一旦狼變成了狗後，人類就有意無意地按照自己的意圖改造它們。您看看，現在世界上有多少狗的品種，很多小巧玲瓏的寵物狗完全沒有了祖先的樣子，隻會在主人麵前撒嬌。而狼始終沒有被人類馴化，它們始終保持著原有的，能獨立自主地適應大自然的形態，也保持著自尊。嗚呼，一旦成為奴才，非但沒了自尊，連保持什麽樣的形態也不能自主了。人成了奴才，在主人麵前當然不存在自尊，但至少形態還可以保持吧？分怎麽說，你說太監是什麽形態？

　　這點道理是否可以引伸到國家？如果一個弱小的國家或地區完全自願地依附於一個強國，希望得到保護和安全，是否也會像狗的命運，沒有國家尊嚴，任憑強國擺布宰割？嗯……咱們這裏就不聊政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