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

　　　　　　　　　　　　　　　　（隨筆）

　　端午節吃粽子紀念屈原。這誰都知道。最早是人們把粽子扔到河裏讓魚吃，請它們別去吃楚國投江而死的愛國詩人，後來大概覺得還是自己吃了好，於是粽子越做越好吃。不過二肥開始吃粽子時並不特別愛吃。

　　１９６０年代初二肥剛上小學，記得端午節時家裏弄了葦子葉包粽子。糯米是按人口從糧食店買的，好像是每人半斤。泡好的糯米用葦葉包上，裏麵放上兩、三個紅棗，包好後放到鍋裏煮，熟了便蘸著糖吃。二肥天性不怎麽愛吃甜食，所以粽子對他來說就那麽回事兒。家裏人都說粽子有股特殊的香味，二肥卻死活體會不出來，並以為粽子隻有棗粽子一種，於是對粽子就更沒了興趣。

　　１９７０年代在農場“上山下鄉”時，有上海青年從南方帶來火腿粽子，二肥這才知道粽子也有肉的！吃起來倍兒香。一吃惹出肚子裏的饞蟲，二肥拿著斧子砍死連隊養的豬，哥兒幾個用臉盆燉著吃，他現在想想仍很過癮。如果那時有火腿粽子隨便吃，咱恐怕會撐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１９８０年代中國“改革、開放”，百姓的日子漸漸好過起來，肉粽子在商店裏買得到。不過別的好吃的東西也多起來，粽子在二肥的食譜裏始終被冷落，誰讓他就是不明白粽子特殊的香味是什麽呢？

　　１９９０年代來到肉太多的美國，就愛吃肉的二肥逐漸對肉報怨起來。豬肉腥氣太重，雞肉毫無味道，牛肉如同鋸末。那肉粽子呢？越來越好吃！肉粽子一般有上海、台灣和廣東三種品味，你喜歡哪種？二肥說：都差不多。

　　肉粽子一個個包得十分精致，裏麵浸透了油，但肥而不膩；火腿、臘肉入口就化，還有豆沙、蛋黃。更讓二肥有些不可思議的是，粽子的香味他也體會到了！你要說他原來根本聞不到葦葉的味兒那是瞎說。這裏之所以用“體會”這個字眼，是因為那清香的葦葉味兒讓他感到曾經熟悉的以往，那遠隔重洋的故鄉。二肥大吃特吃，太太想讓他少吃點兒又欲言而止。

　　那粽子的香味真是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