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林特
蘇牧
想著離景點近一些,但沒想到住到了景點裏。這個小店是我住過的最近景點的地方,戴克裏先宮,鍾樓,五步之遙,地宮,聖多米諾教堂二十步之外,穿過千年斑駁的拱門,百米外,一片蔚藍撲麵而來,海上帆船點點。這是一座三層小樓,帶一個天井小院,擺了七八張小桌子,查了一下,這竟是小有名氣的Fig 飯店。我們的房間在二樓,拾階而上,古樸的石牆頓添一份厚重。進入房間,竟然如此涼爽,熱氣一下子就脫去了,仿佛與院子裏的酷熱隔絕了。女房東領著我們客廳,房間小轉了一下,摸著牆說,這可都是真跡,石牆,石窗,連這牆上的壁畫都是公元300年的。
出了小院門,向裏拐,就是曲曲彎彎的小巷了。巷子四通八達,也都是石牆,石道,石窗。穿過一個個拱門,走在這1700年前的石子路上,竟然沒有一絲陳舊沒落感,更多的是古樸,典雅和厚重。小巷縱橫交錯,略顯淩亂,我放棄了地圖,就這麽隨心所欲地走下去。幾步一個街角石雕,再幾步,就是一個小廣場。廣場裏,咖啡館,酒吧林立,門窗上也擺在紅白黃各色鮮花,坐滿了休閑的人們。印象中,古羅馬人的日常也是如此,不打仗的時光,就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喝酒,辯論,消磨時間。我總覺得,西方的文明的一部分是聊天聊出來的。亞裏士多德的許多思想,其實就是在座者的筆記整理。他有一個習慣,邊講課,邊漫步於走廊和花園,這便是被後人所稱道的,優雅的對話。
漫步在這千年的古堡裏,觸摸著飽經風霜的石頭,石壁上回響的今人的呼吸,和古人的歎息。這也是一種對話。
其實,從根子上講,旅行就是一種對話。先與外界對話,再回歸到與自己對話。我們的雙眼注目著這千年的古牆,這拱門,這雕塑,就是在聆聽,在感受,在感染。
鍾聲響起來了,大家都往戴克裏先宮聚集。這裏將有一場仿羅馬皇帝的講演。羅馬皇帝戴克裏先是一個飽受爭議的帝王,他創立了東西羅馬,卻對基督徒進行了鎮壓,但他也是羅馬史上第一位主動退位的皇帝。退下來後,他選擇了斯普利特,建城堡,種卷心菜。有人想勸他重拾權柄,他卻堅決不肯,他說,讓他們來看看我種的卷心菜,他們就不會這麽說了。這就是羅馬人的思維。
羅馬人說,世界上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羅馬人,一種是想成為羅馬人的人。
這話自大的無忌。
可細想一下,今人裏又有誰沒受過她的感染,誰的身上沒有落下一點點羅馬文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