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首批評海子的詩歌,在他忌日即將來臨的時候

 

海子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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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誤解詩歌

智慧的海,蘊藏思想,無比深刻

 

 

三月很容易就過去了

那個每年的日子

讓很多人念念不忘

 

據說  那天

母親在海邊發現了一具屍體

卻再沒找到永生的詩歌

 

據說  那天

很多人看到天光

可推開村莊

我看到麥田和平常沒有兩樣

 

死亡從來不帶出些微天象

特別是你這樣充滿仇恨

把自己劈成了世代敵人

死亡從來不帶出些微天象

那天  我哪兒也沒去

隻守在母親懷裏

詩歌已病了四十多個世紀

高燒不退

隻聽到母親呼叫著“詩人”

兒時  那一直是我蜜糖般的名字

 

世界一點也不善待生命

荒唐像荊棘長滿麥田

三月原本就是多愁的日子

災難就那麽倏地提前

我記得提前隻有七十一天

 

就這麽悄然地十九年過去了

很多人的懷念

已經進入虛偽的成熟

隻有我一臉憤怒

始終做你的仇敵

 

母親一直在哭

她說你玷汙了詩歌

（這道眾神之門啊）

你背叛了詩的永生和愛的讚美

讓最高貴的死蒙塵虛榮

 

王位至今空蕩

你用毒手殺死了成為王的可能

我與你對立

就是拒絕你不潔的夢想

 

紀念你的人

忽略了一個秘密

除了母親和眾神

沒人知道我正是你孿生的兄弟

 

送葬的隊伍

每年在三月從村莊爬過

遠遠地

母親每次都指給我

說：看  那條有毒的蛇

來了   然後走了

 

這樣的時候

我最想聆聽母親的胎心

於是  馬上安慰地說

請放心  母親

我不做詩人

我已拒絕了詩歌

 

聽了我的話

母親親親我的前額

那一刻  她的頭發

一下子就白了

 

母親抱住我的頭

淚眼迷蒙——

那個孽子啊  那個畜生

我當初怎麽會把他生下呢

 

三月  從此再也聽不到

詩歌的心跳

詩人  不僅屍首不全

也從此身敗名裂

 

2008  母親悄悄地病了

她的右手握著一疊日子

左手撫摸著我的前額

去吧  母親說  去告訴他們吧

告訴他們你是誰

告訴他們詩歌的恥辱

和詩人的汙點

告訴他們

三月  永遠都是眾神之神的錯誤

 

我點點頭

在母親的微笑中

脫下知識

脫下文字

脫下哲學和人性

甚至也脫下死亡和永生

 

這時  母親兩眼發出光芒

她看到了

我胸口跳動的真理

她聽到了

真理跳動的詩

 

這時  海邊那些手捧詩歌的詩人

突然就看到了你的黃昏

和詩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