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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我最調皮的故事

(2008-06-21 16:55:18) 下一個
zt 我最調皮的故事

當我長大後, 在母親有時在飯桌上述叨我小時候的那些臭事. 說我小時候可真沒讓她省
心, 說氣了, 有時還打我頭一, 二下. 說, 你小時我不好打你, 大了我要補回來. 哥哥
姐姐就在一旁起哄, 我在家最小, 被他們嘲笑慣了, 早已不在乎了. 我隻管看見哪個菜
好, 就猛逮一頓, 他們說他們的, 我吃我的, 咱們二不虧.
母親說, 每當有一段時間沒人告我的狀, 她先是有點高興, 想我也許改邪歸正了. 接下
來就有點擔心, 想這莫非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末了, 何止是暴風雨, 簡直是台風. 我也
不知道為什麽我時好時壞, 我一樣也苦惱呢. 多年以後, 我坐在大學課堂聽老師講概率
, 當老師說到人的行為也滿足正態分布時, 我終於恍然大悟了, 這是科學呀, 我的行為
怎麽能夠違反科學規律呢, 我可不能那樣幹, 那要出大亂子的.
結婚以後, 我開始理解母親的心情了. 太太如果有一段時間沒發脾氣了, 我高興之餘又
有點惴惴不安, 我知道科學了, 那是躲不掉的. 一旦她獅子一吼, 我反而感到一陣輕鬆
, 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小心翼翼了, 報應來的真快.
母親最常說起的就是就是在體育館舞會的事, 那是文革前一, 二年的事. 那時還是一片
歌舞升平, 周六是電影, 周日往往有場舞會. 我們這些半大的男孩都喜歡去湊熱鬧, 那
些頭頭腦腦座的桌子上總有糖果和瓜子, 一旦沒人了, 我們就跑去偷一些, 也不算偷,
大人看見了也不管.
在舞會的中間要熄燈, 燈慢慢地暗, 最後全黑, 然後再慢慢地亮. 我不懂這是為什麽,
就問同來的比我大二歲小林, 他帶著滿臉的鄙視地說, 你這都不知道, 他們親嘴. 我完
全不知道嘴除了吃飯和說話以為還有別的用處. 我隻覺得這有些不對勁, 因為在電影裏
, 隻有壞人才在黑暗中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因而就產生了做點什麽的念頭. 後來我才
知道, 世界上的最壞的事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明目張膽地做的, 哪
裏用得著偷偷摸摸.
我對小林說, 這有點不對, 在燈黑的時候, 我們把它搞亮怎麽樣? 小林跟我一樣, 也是
一個不喜歡寂寞, 總想找點樂子的主. 我們走到一樓配電房的窗外, 看到一個電工正在
裏麵發呆. 等了不大一會, 他拉下一個大閘刀, 體育館的大燈都熄掉了, 隻剩下小燈,
他再推動一個滑線電阻器把小燈變暗, 外麵全黑了以後, 他就走到門口抽煙去了, 大慨
配電房裏不許抽煙, 他哪知道有人惦記他的開關. 我和小林立刻翻進屋裏, 小林比我高
, 他飛快地推上剛才拉下的哪個大閘刀, 然後再拚命地逃跑. 我比他個子小, 翻窗比他
難, 在窗外又給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一下子就人抓住了, 唉, 我的運氣就沒有好過.
我被帶到了保衛科, 這一下把我嚇得不清, 我知道抓到小偷都是送到這裏的. 韓科長一
看見我就笑著說, 這不是秦教授的老幺嘛, 他哪會找不到家. 帶我來的的人把我罪行說
了,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 跑過來像看什麽稀有動物把我圍著看. 一個小夥子還摸摸我
頭說, 這小家夥真夠絕的. 韓科長家離我家不遠, 他有個女兒跟我同歲不同班. 我大慨
滿頭是汗, 渾身是灰, 又一臉驚駭, 狼狽極了 他叫人給我倒點水喝, 一邊拍著我身上
的灰, 一邊說, 配電房裏盡電, 你跑進去多危險. 你媽媽一個人帶你們幾個, 容易嗎,
你為什麽還老添亂, 真是不懂事. 那小夥子拿來幾顆糖, 韓科長說, 幹嗎, 你這是獎勵
他呀. 小夥子說, 他已知道錯了, 糖還是要吃的.接著對我說, 是不是錯了? 我認錯一
向飛快, 況且還有糖. 我這時慢慢安下心來, 一方麵有認識的人, 一方麵我想, 他們沒
把我當小偷, 肯定不會給小偷糖吃. 等我喝完水, 他對那小夥子說, 快把他送回去,
晚了他媽媽要著急.
我事後想起認為這事做的真是不合算. 我根本就沒有享受到成果, 燈亮了以後發生了什
麽, 我隻顧逃命去了, 根本就不知道. 第二天在學校, 隻見老師三, 五成群在講什麽,
一個個笑得可以, 有時還望望我, 好像是在談我, 但沒老師找我, 可見並不是談我, 我
好奇心大增, 真想知道他們在談什麽. 到了晚上我問媽媽, 她沒好氣地說: 你現在出名
了, 談什麽, 談我有個無法無天, 專動歪腦筋的寶貝兒子, 還能談什麽. 可我知道不是
, 但到底談什麽,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還有一件事也叫我憤憤不平, 居然沒有人找過小林. 我對大人說了一萬遍, 不是我, 是
小林幹的. 大慨平時我這話說多了, 像那個放羊的孩子, 真的狼來了, 沒人信了. 但我
是第一次對保衛科的人說這話呀. 所有的人隻顧去笑了, 沒人關心我被冤枉了, 我讓他
們笑, 他們卻不告訴我笑什麽,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

另一件事發生在暑假裏. 我和一幫小夥伴去買冰棍. 接著就座在邊上吃, 話好像都說完
了, 真是無聊啊. 這時一個小姑娘來買冰棍, 不小心把錢掉到地上了, 她剛想揀, 風卻
把錢吹跑了, 她隻好去追. 我們一起哈哈大笑, 算是有了一點振奮. 就在這振奮中, 我
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我跟大家說了, 都認為還不錯, 至少可以不無聊了.
我們把所有的錢湊在一起換了一張二元鈔票, 不要小瞧這二元, 放到現在至少值一百元
. 我們把鈔票上別一個大頭針, 再用一根細線拴住大頭針, 把鈔票放在地上, 我們拿著
線的另一頭躲在牆角, 現在就等魚兒上鉤了.
結果可不是不無聊, 而是太刺激了. 我不記得一共有多少人上當, 太激動了, 沒數, 估
計有十幾個. 有哲學教授, 主席台上座的領導, 一本正經的道學老太太, 還有一些普通
人. 讓我先從哲學教授講起. 我知道這個哲學教授是從母親的嘴裏, 他很有名氣, 經常
發表一些大塊頭文章. 我母親看後總愛說, 把馬列主義寫得深刻又好懂, 真是了不起.
還要拿給我看, 可我雖然能認識每一個字, 但一連起來就雲裏霧裏, 不知在講什麽, 多
年以後我學英語也有這種感覺. 我隻是認為, 這個人真是有毅力, 這樣的文章居然能寫
這麽長. 我是絕對做不到的, 因為所有的人都說我沒有毅力, 做事隻能三分鍾. 我那時
對彈子的顏色更感興趣, 等當我真的對哲學感興趣時, 他已被送到牛棚去了, 他的文章
自然也看不到了. 等到又能看到他的宏偉巨著時, 據說他為了彌補十年的損失而拚命工
作, 我卻失去了對那個哲學的興趣. 我可真是不幸, 不過還好, 我雖然不知道他的哲
學觀點, 卻早就知道他對錢是什麽態度.
隻見哲學教授踱著方步低頭沉思地走了過來, 突然他停了腳步, 因為他看到了錢. 這罪
惡的金錢不知是打斷了他對資本主義原罪的沉思還是對共產主義前景的憧憬, 他想了一
下, 估計在作哲學分析, 看來原罪站了上風, 因為他彎下了腰. 一個小夥伴把線輕輕一
拉, 他撲了空. 看來他有些驚奇, 哲學裏的因果關係不應該是這樣. 他繼續向前走, 我
想, 這條魚可真狡猾, 脫鉤了. 可他走了二步, 看看沒人 又回來了. 看來錢這個東西
真的魅力非凡, 一輩子淫溺於馬列主義的大師都不能免俗, 況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呢.
由於我們缺乏經驗, 一下子把線拉狠了點, 他跟著錢緊走幾步, 就看到了我們. 他嘴裏
不知嘟嚕幾句什麽哲學感慨, 在我們的哄笑中, 臉都不紅地踱著方步又走了, 哲學家就
是哲學家, 真是遇事不驚了.
領導就是領導, 他的態度完全與哲學教授不同. 他很遠就看見了錢, 接著直奔主題, 可
見對利益毫不含糊. 而且根本沒有看周圍, 根本不管有沒有旁人, 也許他想, 旁人又怎
麽樣, 我看中的東西別人還敢搶. 可當他的手離錢還有一點點的時候, 錢卻走了. 他有
些懊惱, 心想這個風真搗亂. 但他知道雖然他能座主席台, 大自然不一定買他的賬, 所
以要錢就隻能屈尊彎第二次腰, 可還是沒有揀到. 他徹底被激怒了, 拿腳就踩, 連踩數
次, 就是踩不到. 這回我們有經驗了, 火候拿捏得正好. 終於踩到了, 他鬆了一口氣.
可別慌得意, 當他彎腰抬腳, 錢卻再一次飛了, 他臉都氣紅了, 我們中有人忍不住笑出
聲. 這不能怪我們沉不住氣, 實在太好笑. 人們都笑話唐吉柯德與風車決鬥, 可領導
與錢搏鬥一點也不比那差. 況且你哪能看到唐吉柯德與風車決鬥, 而這一場景你卻能看
到. 他這才抬頭看見了我們. 他卻對我大吼到:
“搞什麽搞, 又是你, 真是太不成話了!”
就像他在主席台講完了話, 轉身走了, 把我們搞得麵麵相覷. 我更莫名其妙, 他那麽高
高在上, 一個小孩怎麽夠得著, 我沒惹他呀, 今天又不是我拿的線, 怎麽叫 “又是你
” 呢? 我現在想來, 隻有一種可能, 舞會上的燈讓他曝了光.
接下來是我那天最快樂的時候, 何止那天, 基本上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因為我
看到了道學老太太走了過來. 她是一個居委會的什麽幹部, 認為她的工作或者她最擅長
的工作就是教育小孩, 特別是像我這樣的小男孩. 隻要見我麵就要教訓我一頓. 什麽走
路要慢一點, 見她要喊阿姨, 說話要輕一點, 不要把唾液噴到別人臉上等等, 等等. 盡
是廢話, 不要噴到別人臉上, 那要唾液幹嗎. 有幾次我看到她拉著我母親談我, 母親總
是客氣對她說, 我挺好, 一般很聽話, 這樣大年紀的男孩嗎, 總是好動一點. 她卻說什
麽, 樹不育不成才, 人也一樣, 還要和我母親一起管教我. 母親後來跟我說, 她來管你
, 二天不被氣瘋才怪. 我卻想, 真見鬼, 我已經夠倒黴的了, 你還來添什麽亂.
她看到了錢先一楞, 馬上就就喊:
“誰丟了錢? 誰丟..了…錢? 誰……” 聲音越來越小.
看看周圍, 沒人, 再看看, 還是沒人. 她彎下了腰, 奘著係鞋帶, 手慢慢地伸向錢. 我
把線輕輕一拉, 錢出了她手能拿到的範圍. 她極不情願的站起身, 又看了看周圍, 這一
次不再猶豫, 像老鷹撲小雞直撲過去. 但她好像忘了小雞會飛, 又沒抓到. 她搖搖頭,
一跺腳, 作了一個我們都不敢相信的決定, 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遠又走來一個人, , 是我母親係裏的總支書記. 我母親好像有點怕他把我怎麽樣, 遇
見他時, 總是把我抓得緊緊的, 對他異常客氣. 我可不怕他, 但他是軍軍的姑夫, 更重
要的, 軍軍又就在我身邊, 我隻能問軍軍:
“這是你的姑夫, 怎麽辦?”
軍軍大義凜然地說:
“幹, 怎麽不幹. 我最煩的就是他. 教訓我不說, 還教訓我爸媽. 跟我說什麽, 要跟上
進的同學交朋友, 要讓老師對我有一個好印象. 更可氣是還說, 要我不要學我爸, 要知
道什麽靈活. 我爸怎麽樣, 我爸比他好一萬倍. 我來幹.”
這可不能怨我們, 你的外甥要大義滅親, 隻能算你倒黴. 我們隻顧興奮了, 忘記了一個
重要的事實, 他是軍軍的長輩, 因而擁有某種權利. 當他發現是軍軍拿著線, 氣得渾身
發抖, 接著一個箭步把軍軍抓著就打, 嘴裏還說:
“要你不要跟壞孩子玩, 你偏不聽. 叫你學壞, 叫你學壞.”
在軍軍的哭喊的中, 我們四下逃竄, 錢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好戲就此收場.
隨著母親下班的時間漸漸接近, 就越來越感到不安, 這恐怕是做了壞事, 挨罰是逃不掉
的. 但又想, 是軍軍要幹的, 我有什麽辦法. 因此見到母親第一句話就是:
“不是我幹的, 我不要軍軍幹, 可軍軍不聽, 我沒法子.”
母親把我拉到身邊, 用手輕輕摸著我的頭, 平靜地說:
“當然不是, 我的孩子絕不像他們說得那麽傻, 做這樣的事.”
這下我就有點沒料到, 我知道主意是我的, 我脫不了幹係, 我的辯解不過出自習慣, 就
像阿Q的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人總得說點什麽啦. 大人可真有點莫名其妙, 上次明
明不是我幹的, 他們認為是我幹的. 這次恐怕是我幹的, 母親卻說不是我幹的. 我心中
不由有點內疚, 便說:
“我知道他是你的領導, 我知道不應該這樣幹.”
母親輕輕把我的頭抬起, 望著我的眼睛說:
“不要管我, 我的事我能處理好. 關鍵是你, 人都有二個方麵, 好的和壞的. 你要盡量
和人好的一麵在一起, 這樣你才安全. 壞的一麵你要想法躲開, 哪能故意去揭呢. 這太
危險了.”
當然, 這就像母親講的許多話一樣, 我根本就不記得. 我之所以知道這話, 是母親多年
以後談到這事時又重複了一遍. 這是人生的悲劇之一, 父母告訴我們的許多道理, 我們
往往認為是老生常談而扔在腦後, 等我們明白這是金玉良言時, 卻已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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