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舉幾首唐詩。比如張若虛的七言詩《春江花月夜》“孤橫絕全唐”,詩中寫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光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矣,江月年年隻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春江花月夜》原來是樂府清商曲辭吳聲歌詩曲的舊題,相傳為陳後主所創,但原詞已經無傳。張若虛創作的這首詩緊緊圍繞春、江、花、月、夜五字來寫,給人一種朦朧、神秘的意境之美,同時表達了詩人對人生的深層次思考。
再如張旭的《桃花溪》:“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礬西畔問漁船。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其清幽的意境躍然紙上。
受唐詩影響,唐代樂舞也多以“舞有意境”為美。比如《霓裳羽衣舞》,詩人白居易讚歎道:“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煙蛾斂略不勝態,風袖低昂如有情。上元點鬟招萼綠,王母揮袂別飛瓊。繁音急節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鏗錚。翔鸞舞了卻收翅,唳鶴曲終長引聲。”輕盈的舞姿,柔軟飄忽,乘風欲飛,將人們帶入了飄渺、空靈、美侖美幻的仙境。
再如唐朝文宗時,下詔讓太常卿馮定製作的《雲韶法曲》。唐《樂府雜錄》記載,“樂分堂上、堂下。登歌四人,在堂下坐”,除了表演的三百人外,還有五個穿著繡花的衣服的舞童,各自手執著金蓮花在前麵導引,意即“執金蓮花如仙家行道者”。從舞姿與所執東西看,該舞蹈表現了一種仙家意境,所以令文宗“沉吟忘味”,後來文宗將其改稱為《仙韶曲》。
唐懿宗時期宮中伶人李可及創作的《歎百年》隊舞,有數百人隨著舞曲緩緩而舞,讓人們體會到了人生無常的意境。
唐代詩人李群玉的《長沙九日登東樓觀舞》一詩描繪了《綠腰舞》所創造的意境。詩中寫道:“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舞者舉手投足間將人們帶入了空靈、清逸的意境。
也就是說,舞蹈的意境是通過表麵的、可視的、有限的“象”,即象外之象的第一個象而引發的一種藝術境界,一種超越了舞蹈本身的想象和思考。由此可見,創造了意境之美的舞蹈才能讓觀者有著無限的聯想和豐富的審美感受,才能達到“象外之象”和“景外之景”。
唐代是中國藝術發展的顛峰時期,唐詩、唐舞的意境之美對後世產生了積極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