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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與香香 (紀念有愛心的特殊群體)

(2008-06-02 13:14:07) 下一個
原創/庭柯

(朋友的兒子有些特殊,不同常人。這次兒子把存積的一千塊錢捐去救災了,令他老爸熱淚盈眶,令聽者頗為感動,令我想起下麵的事來。)

阿寶死了,才二十六歲,說是肺內積水,送醫院後心力衰竭,一個星期就悄悄地走了。阿寶是個患有唐氏症的低能兒,智力相當於一歲的孩子,平日不會說話,隻能用表情和吱吱唔唔的聲音來表達他全部的情感和要求。至於生活起居,樣樣不是要提醒,便就是要手把手的幫助。

阿寶算來還幸運,和其他一些弱智者由政府貼補的慈善機構收管,提供住宿,專人照顧。白天,還送他們進特殊學校學習和提高生活自理能力。但是這個世界少一個唐氏症的孩子是不會有太多人在意的,就像一陣風,一片落葉悄悄地離去。瞧!連在南部的阿寶雙親都沒有多大反響,他們已有多年未見這個兒子,和阿寶維持的聯絡和關懷出於責任多於感情。倒是日常照顧他起居的護理和老師們著實傷感一番,回憶起阿寶的某些可愛處,數出他點滴的進步,使在一旁不知阿寶的人也體會到他們花費的心血和阿寶生前的努力。阿寶去了,本無牽掛,再無病痛,短暫的一生,或許沒有一點眷戀和思念…..

大家圍著感歎一陣,夾著很多的同情和憐憫。然而一架輪椅推進辦公室的門,隨之發自肺腑的嚎啕大哭,把剛感歎過的情感又拉了回來。來的是香香,也是個弱智者,智力高於阿寶,相當於五歲的孩子,會用簡單的語言交談,灰白的頭發,架著一副眼鏡,嘴裏隻見一顆門牙,年紀已有六十七歲,。香香自小腳就畸型,平日裏靠著輪椅四處活動。她的父母早已雙亡,有個當修女的姐姐,一年見上幾次麵。香香一邊哭一邊拉著老師的手似乎向她們要阿寶,嘴裏還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寶貝蛋走了……” 她那份傷心勁以及重複的話,觸動著周圍的人。

原來香香和阿寶的教室隻隔一堵牆,也不知從那天開始,阿寶每天中午要去看一下香香,香香逗他開心,自己也開心,稱阿寶為寶貝蛋。無人知道他們是如何交流,可以溝通得如此暢懷。香香常常摸著阿寶的臉,口裏叫喚著寶貝蛋,阿寶笑,香香也笑,這樣的情誼已有好幾年了,直至阿寶進了醫院。今日沒有人告訴香香,不知是第六感覺還是聽聞到什麽,她推著輪椅闖進辦公室,毫無掩飾地傾瀉著她的悲傷。

她的哭聲和不連貫的話語牽動在場的每個人,不少人眼眶也紅了起來。有人想安慰香香的情緒,握著她的手,對她說:“香香,聽我說,阿寶去天國了,阿寶去天國就再也沒有痛苦了。”香香的哭聲漸漸慢下來:“我想寶貝蛋,我好想他呀!他去天國,噢,去我父親那裏……”看著她灰白的頭發和抽泣的臉,大家不再說什麽了。香香終於停止了哭聲,向周圍的人證實似地問道:“我的寶貝蛋去天國了?”“是的,香香。”她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默默地點點頭,露出僅有的一顆門牙。“香香,你該回教室去了。”她轉過輪椅,吱吱呀呀推出門去,嘴裏還在說:“寶貝蛋……去天父那裏…... ”。

香香推著輪椅路過阿寶的教室,門上有幅畫,當中是阿寶的照片,照片上端寫著“紀念我們的朋友阿寶”,四周是阿寶的全班同學用彩色筆勾出的框。阿寶的‘同班同學’都不會說話,那幼稚的筆觸是獻給阿寶的。香香推了一下眼鏡,湊在阿寶的照片跟前,口中呐呐說著“我的寶貝蛋……”然後去了自己的教室。

望著香香駝著背,畸型的雙腳,以及牆上阿寶的照片,不禁讓人覺得阿寶和香香有他們自己的一方天地。

幾天後,香香參加了阿寶的遺體告別儀式,她穿著整齊和其他一些阿寶的同伴在一起。據說,她沒有過分激動,隻是推著輪椅,在阿寶跟前,拍拍他的手說道:“寶貝蛋,到了天國一切都會好的。” 阿寶去了天國,或許帶走了對香香的一份思念,或許留下一縷對香香的眷戀。在他們的天地中,於你我不同的一方角落,這又何嚐是一陣風,一片落葉,盡管他們是弱智,欠缺著很多,但他們卻表達了最坦誠的喜和愛,神是公正的,把最重要的愛留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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