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20）

第二十章

彩君的大女兒麟麟從小因為皮膚白，鄰居一直叫她“小白麵“，鄰居們都認識她，彩君反而成了“小白麵的娘“。這孩子從小乖巧，進了幼兒園，跟著老師學唱歌跳舞，很有表演天分，還給雜誌做過兒童服裝模特。進入小學後，每個周日下午，她經老師介紹都會去上海電視台的少兒演播組進行朗誦表演輔導，還參加過很多少兒電視劇的拍攝和後期配音工作。雖然彩君一開始很反對女兒搞文藝，就硬性規定，女兒隻有在學習成績不耽誤的情況下才能去上課。當看到女兒勤奮學習，並能很好地安排好學習以及演出工作的時候，彩君也就不再幹涉了。小學五年級學校開了英語課，因為發音清晰，麟麟除了做中隊幹部，還成了英語課代表。彩君知道現在一定要學好外語，因此她盡可能地讓女兒多接觸英語原版讀物，家裏也添了單卡錄音機，讓女兒練習發音。福州路上的外文書店是女兒的最愛，平時有空，小姑娘就會坐17路電車到福州路下來，去逛外文書店。雖然麟麟不能把每本外文字典都捧回家，但每次都收獲很大，就算是坐在地板上翻著原版雜誌也能讓麟麟樂上一下午。

一九八五年，麟麟小學畢業，在小升初考試中成績優異，這天彩君突然接到女兒學校來的電話，說是讓她馬上去學校，是關於女兒入學的事情。彩君匆忙請假來到女兒學校，原來女兒成績超過重點線，老師想征求家長意見，到底讓章純麟去哪個學校。向明中學是市重點中學，在淮海路上，盧灣中學是區重點，在斜土路，彩君權衡再三說，“那就離家近一些的盧灣中學吧。“班主任聽了，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她的分數可以進向明的，向明可是市重點啊！“彩君一聽，笑了笑，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說，”我們家離盧灣中學近，而且她還有個妹妹要照顧，我也不想女兒那麽小就跟我一樣，天天擠公共汽車去上學，盧灣中學數理化比較好，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就這樣，彩君決定了大女兒從九月份開始進入盧灣中學讀初中。同時，小女兒也進入姐姐畢業的小學開始了讀書生涯。

家裏正慢慢走上正軌，隨著孩子們的長大，彩君漸漸覺得，現在的日子不像誌德剛進醫院時那麽累了。工作上已經得心應手，女兒們也都還算爭氣。大女兒邊上學，邊乘著寒暑假給譯製片，動畫片配音掙錢，貼補家用。小女兒自從上學後也慢慢收心，開始出落得像個女孩兒了。這時彩君開始考慮改善家庭居住條件，她陸陸續續在廠裏舉辦的促銷會上買了書櫃，又請廠裏的師傅們幫忙，用預製板把家封了平頂，並塗上白漆，讓家顯得更加亮堂，亭子間保留了床，還添了一個寫字台和台燈，已經成了麟麟讀書學習的地方。

誌德的病情還算穩定，彩君每個月都會去看望他，帶上水果和糕點，並陪著誌德說說話。有時在征得醫生同意後，彩君還讓誌德回家來住幾天。那幾天，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看著誌德教女兒們寫毛筆字，畫畫，聽著他們歡快的笑聲，彩君從心底裏覺得隻要誌德身體好，那這家人該多開心啊。兩個女兒隻要見到爸爸，就圍著他問個不停。誌德喜歡小動物，養過蟋蟀，還常常跟人家鬥蟋蟀。並且每次比賽，誌德的蟋蟀總贏。每次誌德回家，都會擺弄一番他的寶貝蟋蟀盆，擦拭得幹幹淨淨的才放心。因為不能一直在家，蟋蟀也就不養了，但誌德陪著女兒們養了一隻烏龜，每次回來，他都悉心照料，還關照兩個女兒要給烏龜喂食，清掃等等，算是跟女兒們約定，要養好這隻小烏龜，還說，每次他回來都要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