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上的蜜糖（17）

      “媽，給買雙新的籃球鞋吧，現在這雙不好看，班裏其它同學都有好幾雙耐克專業籃球鞋呢，你就給我買一雙吧。”晚飯後裘虎幫著張青收拾碗筷時死乞白賴地求著張青。

      “你個臭小子，還沒掙錢呢就知道要這要那，還敢跟我開口要名牌兒，都什麽同學啊，下次家長會我一定跟你們班主任說說，好的不學，就知道攀比穿戴。大小夥子怎麽跟小姑娘似的那麽愛打扮啊？”張青一頓數落把裘虎弄得根本下不來台，悻悻地走到自己房間，“嘭”地關上了門。

      張青其實也不是真得不想給裘虎買新鞋，隻是聽到兒子滿嘴裏同學有這個，同學有那個的，覺得應該製止這種勢頭，所以說話重了些。給自己泡了杯茶，張青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正想著今天晚上終於可以有些清靜時間了，就聽見有人敲門。

      “誰啊？來了，來了。”張青起身來到玄關，打開門一看是德國人漢斯。可這次漢斯手裏沒有襯衫，臉上笑嘻嘻的。張青有點摸不著頭腦，趕緊讓他進屋。

      “虎兒，你漢斯叔叔來了，你出來招呼一下，我去泡咖啡。”張青英語不太好，所以每次這漢斯一來，張青基本上就拉出裘虎。

      “奧，”裘虎開門走到客廳就跟漢斯聊了起來。當張青從廚房拿著咖啡出來時，就見裘虎一臉興奮地看著她，嘴裏嚷嚷著：“媽，漢斯叔叔問我願不願意去斯圖加特參加夏令營，說是能去大學裏參觀，還能選修一個星期的暑期課程呢？媽，你不是想去斯圖加特看我大姨，要不咱倆一起去吧。我去參加夏令營，你去德國好好玩玩兒。”張青一聽，心想，這小子倒是全算計好了，真是不賺錢不知道心疼啊，敢情我這做媽媽的是個印鈔機啊！真是個不懂事的熊孩子，已經說好去長白山了，還要去江陰掃墓的事兒呢，看來這小子全忘了。

      “漢斯，先喝咖啡，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張青笑著把咖啡遞給漢斯。漢斯微微起身接過咖啡後指著裘虎，隻說了“他，德國”就坐下來看著裘虎。

      “媽，我剛剛已經把漢斯叔叔說的都講給你聽了，他就是來告訴我，這個暑假，姨夫的大學裏有夏令營，問我是不是有興趣參加。費用什麽的最好直接問姨夫，漢斯叔叔說了，姨夫好像剛結束了一個跟中國的合作項目，現在正在弄這個夏令營呢。媽，你問問我大姨唄，怎麽說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嘛。”裘虎說得頭頭是道，弄得張青隻能堆著笑臉看著這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一個半大不小的毛頭小子，另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

      送走漢斯後，裘虎還沉浸在白日夢裏，張青看了他一眼，隻說了一句：“你又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啦？”就走進書房準備明天開會的資料了。過道裏就見裘虎一個勁兒地撓腦袋嘟囔著：“我說過什麽話了呀，就這麽一句不明不白的，什麽呀，哎，不想了。“就走到房裏繼續寫作業。

      第二天早上，張青八點就到了辦公室。今天她的行程很緊，早上去建設部開會，上午11點要去一個工地采訪，下午兩點要跟上海的老許頭關於北京分部擴建的問題進行商討，下午4點還要去一個新成立的律師事務所采訪。張青顧不上咖啡，打開電腦把開會資料打印出來後就放進包裏，準備出發去建設部。出了主編室，張青發現劉嬌嬌居然趴在座位上睡著了，心想這姑娘不會是熬了個通宵吧。張青走到劉嬌嬌麵前，輕輕推了推睡得嘴角流口水的劉嬌嬌。隻見劉嬌嬌頭一瞥還想再睡一會兒，張青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快九點了，該醒醒了，先去刷牙洗個臉吧，別忘了去吃點早餐，否則你今天一天可頂不住啊。“說完，張青轉身走向樓道裏的電梯。

      ”啊，額， 我，不，主編，奧，我醒了，“隻見劉嬌嬌睡眼惺忪地趕緊讓自己站了起來，目送著張青的背影輕聲地對自己說：”我一定吃早飯，我撐得住。“說完就從抽屜裏拿出牙刷牙膏和毛巾跑向洗手間。

      張青在電梯裏想著劉嬌嬌剛才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姑娘還真選對了，焦大雨看人還挺準的。劉嬌嬌雖然還沒畢業，但從實習期結束到現在也就一個多月。這幾個星期裏，報社裏所有稿子都集中到她手裏，她一個人居然能跟上進度。這小姑娘看來真是為了這工作拚了。”哎，“張青又低聲歎了口氣，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年輕真好啊，有拚的資本啊。“想到自己前一陣突然昏倒，張青由衷地覺得時間太現實太殘酷了，可人生不就是一條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旅程嗎？春夏秋冬，人生四季每個人都要經曆，不是嗎？想到自己有裘劍雄，裘虎還有這份自己熱愛的工作，張青知足地笑了笑。

      這天所有行程都基本上按計劃地進行著，下午五點半，張青終於結束了最後一個采訪，想著是不是今天晚上把采訪稿整理出來時，就聽見新開律所的合夥人之一劉譯快步走出來，問張青是否願意賞光一起吃個晚飯，張青想了想，以要回家給兒子做飯為由推掉了。

      回家路上張青去超市買了些小排骨和一些新鮮口蘑，準備做糖醋小排和清炒口蘑，再弄個紫菜蛋花湯就應該夠她和裘虎兩人一頓晚飯了。到家後，張青在廚房裏做晚飯。裘虎比張青早到家，正在寫作業。晚飯後，張青讓裘虎收拾，她自己準備去書房準備整理采訪稿。

      ”媽，你不想今年夏天去斯圖加特看大姨？“裘虎收拾完後心切地問道，”咱倆一塊兒去該多有意思啊，媽，你真不再考慮考慮？“

      張青拉下臉看著裘虎說道：”你今年夏天要去長白山，還要跟我去江陰掃墓，再說了，你大姨今年夏天帶她兩個孩子回國旅遊，我們在國內就能碰到，你瞎吵吵什麽呀？怎麽聽了漢斯叔叔這麽一說，你就把自己說過的話全忘得一幹二淨了呢？你這什麽腦子啊？進屋寫作業去，別再煩我，我要整理采訪稿。“

      聽張青這麽一說，裘虎明白這下徹底沒戲了，乖乖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張青總算可以清靜地整理采訪稿了。現在每次跟兒子說話都要煞費苦心，絞盡腦汁，弄得張青有時候都覺得這青春期的孩子真是太難對付了，每次說話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傷了兒子自尊心，可又得把道理講清楚。哎，這世上最艱難的就是為人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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