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上的蜜糖（21）尾聲

        日複一日，時間不給人任何喘息，一路向前。張青這些天時不時會想起張芳那天在酒吧說過的那些話，總在不經意間會感慨，想來人到中年。惑與不惑不用理會，更多了些包容，也對每天更加感恩了吧。

        八月底，裘虎就已經進入高三備考階段。張青除了給兒子做宵夜，也和兒子班主任以及其它家長們保持聯係，盡可能保證孩子們休息好，精力充沛地迎接他們十八歲成人儀式以及明年六月初的高考。

        ”媽，你說我在成人儀式上是不是該穿西裝啊？“剛洗完澡的裘虎一邊甩腦袋一邊問正在疊衣服的張青，”學校也真是，這成人儀式不純粹就是做給家長看得嗎？在家天天看還不嫌膩嗎？“

        ”你個熊孩子，還不閉嘴！“張青厲聲製止兒子，關切地說：”你知道為什麽學校要給你們全年級辦這麽個儀式嗎？班主任可都跟我們這些家長說了，你們校長親自關照的。高三學生一定要舉行這個成人儀式，要讓你們知道怎樣才是成年人該有的責任，義務等等。不隻是從十七歲到十八歲那麽簡單。十八歲，意味著你要對自己將來所有言行負責了，你做的到嗎？到底是麽叫做責任，你小子知道嗎？“

        裘虎被張青這一通訓得有點悶悶不樂，可又沒法反駁。是啊，這責任到底是方是圓？看著媽媽漫不經心地疊著一件件歡喜衣服，裘虎突然有點感動。”媽，你們大人真得做啥事前都要考慮很久嗎？真不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嗎？都跟你們一樣，這世界也太無聊了吧。再說了，我還沒到十八呢，您總不希望我能有您這樣的閱曆和智慧吧！“張青一聽這話，差點臉上沒繃住，想這小子倒也不笨，還可以好好調教。

        ”來，先把自己衣服拿進房裏放好，其他的啊，慢慢來吧，有些事情啊急不得。“張青說著就讓裘虎拿著他的衣物去房間了，張青自己也起身走進臥室把剛洗好的衣服放進衣櫃。

        明天除了跟上海總部通電話還要給那四個新進員工上課。現在每兩周張青都會給這四個畢業生上課，讓他們提問，張青解答。同時也讓劉嬌嬌整理出了一份改稿心得，焦大雨則寫了一份外出采訪備忘錄給這四個畢業生。雖然這麽做有點拔苗助長的意思，可張青實在缺人手，能不能拔出這些好苗子來，張青隻能放手一搏。老許頭曾問過張青是否要從上海派些人手去北京，至少把這些畢業生帶熟後再回上海，張青拒絕了。既然北京分部由張青一手管理，那她就該最大限度地做到最好。從小看著父親和姐姐多工作以及學業的鑽研，讓張青很清楚自己該怎麽努力，不認輸的脾氣算是遺傳了父親吧。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張青已經在自己辦公室準備和老許頭通話，就見劉嬌嬌站在主編辦公室門口，一臉急地好像天塌了似的。張青一看馬上讓劉嬌嬌進來，順便關上了門。

        ”主編，我，我可能要請假回老家一趟，我爸，我爸可能快不行了。“當張青聽到這裏，她眉頭聚攏過來。張青知道劉嬌嬌現在對整個報社的重要性，她一走，報社裏誰來改稿？焦大雨？他還願意坐到辦公椅上，對著屏幕，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地改搞嗎？

        ”小劉啊，趕緊回去，一定記得帶些北京土特產回去。你手頭上還有多少稿子沒改完，你列個清單，走前交給我。報社裏的事情我來安排，你趕緊買票回家。“張青安慰著劉嬌嬌，可她心裏已經有些亂了。

        ”謝謝主編，我一定盡早趕回來，我電腦裏已經有未改稿的清單了，要不，我發郵件給您？“劉嬌嬌釋然地看著張青，沒想到主編會那麽爽快就批準她返鄉探望病重的父親。

        ”行，你發郵件給我吧。“張青答應著，目送劉嬌嬌出了主編辦公室。看樣子真得向上海總部借調人員了，沒了改稿人，這報社真得會亂成一團的。想到這裏張青馬上撥了上海老許頭的電話，說明情況後，老許頭決定讓業務部資深記者婁勇去北京幫張青。婁勇是張青去北京後進報社的，平時跟張青接觸不多。張青聯係好了老許頭又給賓館打電話訂了房間，準備讓婁勇住在離報社五分鍾的賓館。

        時間已經超過九點半了，張青趕緊起身來到會議室準備給那四個畢業生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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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媽，你看這兒，對，等一下啊，我讓服務員給我們拍個全家福發給老爸。“第二年七月底的一天，上海楊浦區一家飯店的包房裏張青，裘虎，張青父母以及張青的婆婆都在。婆婆得知寶貝大孫子高考考了高分，特地從河南來到上海。張青父母也穿戴整齊地坐在包房裏，隻見裘虎興奮地從姥姥姥爺那兒接過紅包，又從奶奶手裏接過爺爺奶奶的紅包。十八歲的大小夥兒滿臉笑著看著坐在一邊的老媽。

        ”誌願填好了伐啦？現在可以填多少誌願啦？儂跟儂姐姐讀書晨光全是老頭子管這些事體。晨光快來，一眨眼睛，外孫要讀大學了，嗬嗬嗬，好額，好額，好事體呀。“張青媽媽看著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大外孫，開心地笑著。

        ”誌願我跟他爸還有虎兒商量著填的，目前最大希望應該是農業大學或川大吧。“張青樂嗬嗬地回答著母親的問題。

        ”啥麽子啊？農業大學？要死快了，哪能讓小人學農呢？儂真是沒腦子啊。裘虎啊，那爺老頭子好不容易從農村考到北京，儂現在哪能還要去學農呢？“張青媽媽一口呱啦鬆脆地上海話惹得張青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媽，不是學農，是跟食品工程有關的專業。“張青解釋到。

        ”老太婆，儂不懂就不要問些怪噓噓的問題，安靜地坐一些不是蠻好嗎？“張青父親終於開口了，”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儂就不要再講了。“

        ”好，好，好，我勿懂，我也勿講了，好伐？我歇腳。“張青媽媽看了眼老頭子，樂嗬嗬地應著。

        就為了這一刻，父母健在，兒子學業有成，婆婆身體健康，丈夫為事業奔波，張青由衷覺得姐姐那句”刀刃上的蜜糖“未免太牽強。樂觀的心態應該是每個人都應有的，不然怎麽應對瞬息變化的社會呢？想到這裏，張青心滿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