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上的蜜糖（7）

      作為北京分部的主編，張青很清楚老許頭的意思。作為行業報紙，全國各地各類建築行業都需要報道，總部在上海，張青分管的北京分部基本上掌管長江以北所有的基建項目，工作量很大。雖然現在北京分部每年都從應屆畢業生裏挑選好苗子，可還是有點跟不上的節奏。所以這次張青回上海除了回報工作，其實是想從上海總部挖人。老許頭其實也知道張青的苦衷，可總部要應付所有南方項目，人手也吃緊啊，在張青百般勸說後，老許頭才同意把業務一組的副組長錢友軍暫借到北京分部幫張青招兵買馬，爭取在今年應屆畢業生中多挖出幾個好寫手。

      回北京的飛機上，比張青大幾歲的錢友軍跟張青討論起招聘會上是不是應該即興出題來考考應聘者的應對能力和協調能力。

      “這個主意不錯，那怎麽即興出題呢？這些人在應聘時應該比較緊張吧，讓他們即興發揮會不會幫倒忙呢？反而把平時應有的水平給掩蓋了？”張青有點擔心地問道。

      “隻有這樣才能觀察到每個人的真實水準啊，怎麽，你忘了你當時來報考時我怎麽給你出題的嗎？”張青聽到這裏，愣了一下，繼而樂開了忙說道：“錢大哥啊，您還記得？我當時可真是被您弄得快下不來台啦，哈哈哈，這麽多年了您還記得？”

      “那當然啦，你當時可是我們報社招到的一塊寶啊，哈哈哈，老許頭那時就跟我說看好你奧，嗬嗬嗬嗬，怎麽樣，我們倆沒看錯人吧，現在不是已經是北京分部主編了嘛。”錢友軍清楚地記得當年雙手捧著一大摞稿紙的張青到報社報考時的情景。

      還在讀大三的張青瞞著父母去考報社，當時已經在上海的“新民晚報”以及其它雜誌上發表過很多文章的張青在通過首輪命題作文後，來到麵試官錢友軍的麵前。房間裏沒有多餘的椅子，張青就站著，等著考官發問。可錢友軍沒有抬頭，低著頭看著稿紙，似乎實在校稿。張青手裏拿著那摞稿紙，心想怎麽也該有張凳子吧，這麽站著要站到什麽時候啊？可她又不敢吱聲，想著如果再有五分鍾這考官還不發問，那她就準備把稿紙墊在屁股下當椅子。這時，錢友軍依舊低著頭可嘴裏卻問出了這麽個問題:“小姑娘，你手裏那一摞稿紙有啥用啊？”張青愣住了，想了想說：”這兒沒凳子，這些稿紙可以墊在屁股下當凳子。還有就是可以把稿紙當柴火燒了取暖，給孩子們折飛機玩兒，目前就想到這些。“這時，錢友軍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姑娘和她手裏那一摞稿紙，認真地問道：”這些稿紙都是你自己寫得吧，自己寫的東西真能心甘情願地燒了取暖，給孩子們做玩具，拿著當凳子嗎？“張青被問住了，是啊，這些字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的呀，真要燒了自己舍得嗎？轉念又想到既然自己以前能寫出這些文字，那以後肯定還能寫出更好的，想到這裏她毅然麵對著錢友軍說道：”能，這些都已經在報紙上雜誌裏刊登過了，燒了就燒了，給孩子們做玩具還能讓孩子們有些歡樂時光，沒啥不好的。我將來還能寫出更好的。“聽到這裏，錢友軍欣慰地笑了笑，對著眼前的小姑娘說到，”我這裏沒啥問題了，你出門去樓道最後那間辦公室跟一個姓許的談談吧。“張青就這樣在大三就已經找到了將來的工作崗位。

      張青把錢友軍安排在裏報社不遠處的一家賓館後打車回到家。想著是不是要采購，估計裘虎這幾天已經把那些冷凍餃子全吃完了。到家放下行李，張青快步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居然看到裏麵既有新鮮水果蔬菜，飲料牛奶，還有新鮮大排骨和大蝦，正琢磨著這是怎麽回事呢，就聽見家門鎖打開的聲音。”媽，你回來啦，可想死我了，嗬嗬，“裘虎一看到媽媽的鞋子和在過道裏的行李箱就知道今晚終於可以吃上媽媽做的飯菜啦。

      "虎兒，這冰箱裏的排骨和蝦是誰買的？不會是你買的吧？”張青一聽是兒子就關上冰箱來到客廳，一麵看著兒子臉上的汗，一麵笑嗬嗬地問道。

      “當然是我買的，要不還是神仙下凡到咱家啦？媽，今天我要吃你做的紅燒大排骨和茄汁大蝦。這兩天這冷凍餃子吃得我一見到餃子就一點胃口都沒有了，肚子裏也沒啥油水了，今天早上跟六班比籃球差點輸掉，媽，趕緊給我補補吧，再不吃些好的，我真沒力氣了。”裘虎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張青，弄得張青哭笑不得心想，這小子這幾天看來還真自己下鍋煮餃子了，嗯，有進步。“行啊，今晚你點啥老媽都給你做出來。”張青給蘭花澆了點水，就想著晚上除了紅燒排骨，茄汁大蝦也得弄個湯，再拍個黃瓜炒個時蔬才能算是慰勞兒子這幾天的辛勞。

      飯後，裘虎進房寫作業去了，張青收拾完後給自己泡了杯茶走到客廳正準備給裘劍雄打電話就聽見有人敲門，張青放下茶杯應聲說道：“來了，來了，誰啊？”打開門一看正是德國人漢斯，就見他一隻手裏拿著兩件襯衫，另一隻手緊握著，“請，請幫忙，”漢斯的中文有限，隻這麽幾句，“奧，來，來，先進來，我幫你，我幫你。”張青趕緊讓漢斯進屋，讓他在客廳裏坐下，就從臥室找來針線盒幫著漢斯釘紐扣。裘虎一聽是德國漢斯叔叔來家裏了，就出來跟漢斯用英文聊天。不一會兒，張青就把紐扣釘好了，漢斯接過後看了看連聲道謝，送走漢斯後，張青終於和裘奸雄通話了。

      夫妻這麽些年，張青和裘劍雄倒真應了這句“小別勝新婚”。自打結婚開始兩人就時不時出差，有了裘虎後也這麽你出差我出差的，所以裘虎從小就跟著父母上海，北京，開封來回往返。當年，裘劍雄是剛分配到建設部的大學畢業生，從開封考到北京並順利留在北京工作在老家算是光宗耀祖了。裘劍雄雖說是漢中人，可人長得中規中矩的，1米75的個頭，戴著眼鏡，有點白麵書生的模樣，感覺就一清朗幹淨的人。當時的張青整個一個假小夥子，一頭短發，見誰都笑嗬嗬的，裘劍雄算是對張青一見鍾情，兩人結婚照上張青笑嗬嗬的，裘劍雄也一臉甜蜜樣，就這樣兩個人一路相扶走過青春來到中年。

      “老婆，我下個月回北京開會，你給我弄啥好吃的？”裘劍雄在電話裏問張青，“我這兒真沒啥吃的，這酒也跟北京的不一樣，老吃牛羊肉我都有點怕了，再這麽吃下去，我非便秘不可，這裏蔬菜真不咋樣，我就想著你的拍黃瓜呢，嗬嗬。”聽著裘劍雄一番話，張青心想這兒子跟老子也太像了，就知道吃！

      “下個月幾號回北京開會？我爭取跳開你回來的日子，否則保不齊你回北京了，我又出差了。”張青很實際地考慮著日程安排，畢竟她這主編也要到處跑。

       “8號從這裏出發，會議是10號到12號，然後部裏還有些安排，我15號回拉薩。”裘劍雄一聽也對，趕緊把日程告訴張青好讓她盡早安排。

      “行，我知道了，我盡量避開吧。”張青記下日子後又跟裘劍雄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準備洗漱休息。張青拿著喝完了的茶杯走到裘虎房門口問道：“虎兒，作業寫完了嗎？時間不早了，該刷牙洗腳睡覺了。”“嗯，我寫完了，媽，我一會兒就睡了。”這時裘虎走出房間，走到洗手間去刷牙洗腳。

      躺在床上，張青想著明天的招聘會和錢友軍說的即興出題的想法嘴角帶著笑意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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