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獻給在汶川地震災害中遇難的全體同胞,特別是遇難的孩子們!2008年讓全體華夏兒女悲喜交加,中國人流了太多的眼淚!有喜的,更有悲的!一場空前的大地震讓無數人痛失家園和親人。災難過去了,災區的同胞和全體炎黃子孫們,我們不再需要悲傷,不再需要眼淚,我們需要的是挺起脊梁,是頑強、樂觀與不屈不撓!看看我們的孩子們在災難中是如何表現的吧,他們以幼小的心靈釋放出讓人驚歎的堅韌、樂觀與守紀律。他們不遜色於大人,甚至超過了大人。從他們一張張可愛、稚嫩的臉上,我們看到了他們勇敢和打不垮的性格。本文中的每一個人物、每一場經曆,讀者們都可以在新聞報道中找到他們生活的原型。讓我們在他們的帶領下,重新步入那抗震救災的日日夜夜,讓那燦爛的星空再一次鋪滿你腦海中的天穹吧!
燦爛的星空
飛哥
距四川成都西北五十公裏的川北縣銅關鎮,是一個人口隻有數千人的山間村落。正如俗話所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裏與外界的聯係隻有一條農村級公路。由於道路蜿蜒,即使乘車也要走上一天的時間。隨著全國市場經濟的發展,當地的村民們也都紛紛走出山村去成都、重慶、甚至廣州打工。然而留下的卻是許多與父母離別的留守孩子們。對於他們來說,美麗的山村是他們幸福的天堂。盡管很多孩子的身邊沒有了父母而且他們時常也格外想念爸爸媽媽,可是孩子們成天湊在一起,卻也玩得好不開心,尤其是當那些遠在外地的父母給他們寄回各種新鮮玩意,更是讓他們樂不可支。可是有一個中年漢子看著這群孩子放羊似的成天撒了歡兒地奔走呼號,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叫陳俊才,是原銅關鎮小學的校長兼教導主任。聽起來這頭銜還挺大,可細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老陳是這所學校的唯一教師。原有的另兩位教師也先後辭職,遠赴外地幹起了縫紉工。這幾年,老陳名副其實地成了光杆司令。學校那兩間破舊的磚瓦房在兩年前就被一場大雨後的泥石流衝垮了。所幸的是泥石流發生在夜間,學校內的孩子都回了家,也就全都幸免。所以老陳這兩年的主要工作是奔走於鎮上、縣上去籌集資金再重新蓋幾間教室,免得孩子們都快玩兒成了野孩子。由於他大部分時間去找各級領導,也就無暇顧及他9歲大的兒子,陳興虎。這孩子倒也懂事,成天幫著媽媽秀霞在自家的地裏忙著種菜,然後再跟著媽媽去縣城把菜賣掉。老陳的妻子秀霞是個典型的川妹子,潑辣能幹,一個人承擔了全部家務及農活,甚至連噴灑農藥這樣的苦活、累活也從未讓老陳伸過手。雖然她也時常抱怨丈夫對家和孩子不管不顧,但她打心眼兒裏支持丈夫的工作。因為她知道丈夫的工作是關係到銅關鎮的全體孩子們的未來。
川北縣的劉縣長是老陳的高中同學,縣裏的工作人員知道這層關係,自然也就讓他三分。因此,陳俊才也就跟他們甚至劉縣長本人直來直去,有時還得吵上一架。作為老同學,縣長本人自然是能幫的就幫。但是,縣裏要發展經濟,資金自然就被優先放到了教育以外的用場。這幾天老陳似乎看到一些希望。劉縣長派人來捎口信說建設學校的資金有了著落,是聯合國兒童發展基金會和香港著名藝人成龍先生分別出資要在全國的偏遠地區建一百所希望小學。老陳的報告遞上去後竟然中選,全部預算獲得了通過。高興得老陳又撿起了戒了幾年的煙癮,以便讓他的腦子能把整個建校計劃規劃得更仔細。秀霞知道這個好消息也替老陳高興,總算老陳再也不用騎著自行車大老遠地往縣裏跑,至少也可以抽空幫幫田裏的活。因為這幾天她總覺得疲憊,不像以往那麽有力氣而且時常覺得胸前發脹。她心想等老陳重建小學的事情忙完後,再讓他帶著去縣醫院看看。在老陳的張羅下,學校的奠基禮終於到來了。當天,聯合國的官員
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經過焦急的等待,主治醫生終於走到老陳麵前說要單獨談一下,讓興虎在外麵等。隨後的話讓老陳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你愛人患的是乳腺癌,你應該早就帶她來檢查。經過CT掃描,我們已經發現有肝、肺的轉移,已經是晚期了。”老陳聽罷,隻覺得兩腿發軟,“大夫,請你們一定要救救她,是我把她的病給耽誤了,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已經太晚了,就讓病人好好地度過一兩個月吧!”說完醫生轉過身默默地離開了。老陳呆呆地坐在那裏,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頭。眼前的這一切都被興虎透過窗子看在眼裏,他心裏知道一定是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了媽媽身上。在隨後的日子裏,老陳一交待完學校的事,就把所有的時間留給和秀霞在一起。看到妻子一天天地消瘦下去,老陳心裏萬分難過。他多麽希望能給秀霞在最後的日子裏多帶來一些快樂!讓秀霞再多看看兒子興虎!這癌症來得如此迅猛,一個月後,秀霞終於走了。父子倆哭得死去活來,爺倆都覺得是他們沒有把妻子和媽媽照顧好,他們歉疚她的太多太多!這些天,興虎一直都不說話,獨自一個人坐在田頭,呆呆地凝望著田裏的作物,仿佛在回憶著和媽媽共同勞動的美好日子。村民們也都趕來安慰老陳,還送來好吃的給興虎。石娃是村裏和興虎年齡相同並一起長大的夥伴,和興虎成天混在一起。此時,石娃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同伴,好讓他忘掉悲傷,盡快高興起來。一天,他對興虎說:“你想媽媽,對嗎?”興虎望著天空點了點頭。“今天晚上,我帶你去看星星好不好?我們一起去找流星!聽大人說,要是看到流星行,許下個願望,你的願望就會實現的!你就告訴流星說你想見到媽媽!到時你就會見到她了!” “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人們都這麽說。” “好!那咱們晚上一起去!” 那一夜,興虎和石娃到了大半夜還未見蹤影,害得大家滿山去找。等到他們兩個娃娃回來,已經是淩晨一兩點了。氣得老陳恨不得想揍他們一頓。可是當聽說他們是為了看流行、想見秀霞,老陳又怎麽舍得下手呢!
學校的施工進展很慢,因為施工機械很難運進山裏,一條農村級公路的運輸是很有限的。老陳成了全職的質量監督員,隻要看到施工的毛病,他就大呼小叫並搬出大道理,什麽希望工程要給大家希望,什麽這是聯合國與成龍先生的資助項目,一定要蓋得有麵子。這些招還真管用,盡管施工頭不耐煩,可是還得照老陳說的辦。有一次,在起重機吊起一塊水泥板時,突然起裝的鋼絲繩斷裂,整個水泥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斷為兩截。這事故正好讓老陳逮個正著。他立刻火了,衝到施工頭麵前,滿臉青筋暴起地喊道:“你們用的水泥板裏為什麽沒有鋼筋?如果泥石流來了,我們的教室還能結實嗎?你們這是在置幾十個幼小的生命於不顧,是草菅人命!”“你們的預算快用完了,如果用有鋼筋的,錢根本不夠用!”“不行,今天你不把裝上去的水泥板全部卸下來,我就把你們在新聞媒體前曝光。預算不夠,我想辦法追加,但絕不允許你們用劣質的建材!”施工頭一聽媒體曝光,嚇得馬上下令,暫停吊裝。經過幾個月的施工,學校終於完工了,老陳因為追加預算硬是軟磨硬泡地從劉縣長手中摳出了幾萬元。看著自己監督下建成的學校,老陳最終露出了兩年來從未見到的微笑。下一步,他就準備去挨家挨戶地招集學生和給原來的王老師、
時間轉眼來到了今年的五月。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氣候有些反常。30多度的氣溫在五月初就出現了,而且雨季也提前到來。時至中旬陰雨天氣一直不斷。這一天下午午休剛過,孩子們已經陸續開始從操場回到教室。興虎和石娃正在操場邊散步,他們也剛要準備返回教室。興虎突然覺得什麽東西黑壓壓地在草地邊湧動。他對石娃喊道:“石娃你看,這麽多的螞蟻,他們在幹什麽?”“真的,這麽多,排著隊是在幹什麽呀?不好,他們可能是發現了我的藏寶洞啦!快陪我去看一下,他們是不是要去偷吃我的巧克力派?”“什麽藏寶洞,你怎麽從來都沒告訴過我?”“我的藏寶洞,就是我在操場那邊挖的一個洞,我把我爸寄給我的好吃的拿出一些,放在一個鐵盒裏,藏在那兒,等我嘴巴饞了的時候,就挖出來吃。以免在課堂上被你爸爸看到沒收了。快陪我去看一下!”說罷,兩人飛奔向操場的一邊。
這午後的天氣實在讓人覺得悶熱,教學樓的後山上,成群的飛鳥在林子裏撲楞楞地串飛著,好像受了驚嚇似的煩躁不安。知了也在拚命地叫著,讓人更覺得惶惶不安。老陳看了看牆上的鍾,快到上課時間了,他夾起課本,向大班的教室走去。經過走廊時,順著玻璃窗剛好看到興虎和石娃還在操場上跑,於是推開窗戶衝他們喊道:“你們兩個小鬼還跑什麽,馬上回來上課嘍!”看見爸爸發現了自己,興虎於是拉著石娃收住腳步轉頭向教室跑去。眼看他們即將接近樓門口,就在刹那間,他們腳下的大地發狂似的搖擺起來,伴隨著遠處山裏麵傳來的隆隆聲,四下裏煙塵四起,飛沙走石。兩個孩子被猛力地拋起又被重重地摔下。地動山搖當中,教學樓被晃得左搖右擺,整個大地像一頭難以馴服的猛獸,把所有的東西都拋向空中。教室的玻璃窗呯呯乓乓地被震碎了,大樹小樹的枝杆折斷了,樹葉像雪片似地飛落。四處的煙塵嗆得人喘不過氣來並遮住了眼前的視線。教學樓裏受到驚嚇的孩子們發出陣陣哭聲。興虎和石娃數次被摔倒,最後兩人抱在一起才得以站立。樓裏的老陳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搖晃摔了個迾邂,他費力地抓住一個門把手,竭盡全力地喊道:“娃娃們,地震了,快離開教室向操場跑!
外麵兩位老師、興虎和石娃忙著指揮大家向操場撤離。這時離教學樓不遠緊靠樓門出口處的院牆在劇烈的搖晃中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兩個大班的女生正在向石娃跑過來。院牆再也挺不住這劇烈的搖晃,頃刻間向她們傾覆過來。石娃正好瞥見了這一險狀,他狂呼著,“院牆要塌了,快躲開!”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用盡全力將兩個女生推開。院牆轟的一聲倒塌了,碎磚將石娃拍倒,一段沒有碎裂的整牆將石娃的右腿重重地壓在下麵。兩個女被石娃這一推,也摔出好遠,因此倒塌的院牆未能傷及她們。一見石娃被壓在下麵,興虎和兩個女生一起衝上去抓起石娃的胳膊就往外拉,他們哭著問到:“石娃,你沒事吧?我們來救你!”“不要管我,你們快跑!”正當此時,老陳夾著兩個孩子剛好衝出樓門,一見有學生被壓在斷壁中,老陳立即放下兩個孩子,衝著兩大女生喊道:“快帶她們往操場躲,不要回頭!” 隨後他就衝到石娃麵前用盡力氣搬開那一段整牆,一見興虎也在,他邊推邊命令興虎:“你把石娃拉出來!快!”石娃被拖出來了,老陳迅速將石娃背上,對興虎喊道:“小虎,快走!”在操場中央,孩子們已經聚在一起,三位老師緊緊地把孩子們抱在一塊,祈禱著這發狂的大地快點安靜下來。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四周已經看不多遠,孩子們更是驚恐萬狀,世界的末日好像已經來臨。一分鍾在平日裏是那麽短暫。可是在這災難的恐懼中度過時,一分鍾卻是無比漫長!終於,大地的狂舞嘎然而止,周圍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沉寂,煙霧也開始升騰,但是仍然不見天日。師生們已能彼此看清對方的臉,沉寂了片刻的孩子們突然又哇地大聲哭了起來。三位老師齊聲安慰大家:“不要再害怕了,是地震。地震已經過去了,沒事啦!”
煙塵漸漸地散去了,老陳舉目向學校的教室望去,兩層樓的建築在經曆了地震的洗禮後,門窗已經全部震落,外牆上已經出現明顯的裂縫。但整個建築依然頑強地挺立著。可是,學校周圍的民房卻無一幸免,眼前的小鎮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和廢墟。老陳馬上和其他兩位老師說道:“趕快清點人數,看看有沒有少哪一個或者有沒有受傷的孩子。”經過仔細清點,三個班一共65名同學一個都不少而且隻有石娃一人受傷!這時,三位老師心裏的石頭總算暫時落了地。兩位老師也齊聲感謝著老陳:“多虧你監督蓋的樓這麽結實,要不然今天不知要丟掉多少孩子的命!謝謝你,
他們邊走邊喊“有人嗎?有人在嗎?”每到一處倒塌的房屋,他們就一起喊。沒人,還是沒有人答應!當他們來到一個曾經是三層樓的居民樓前麵,一個叫速生的男孩兒,哇地一聲大哭著衝向廢墟,拚命地喊著,“爸爸,媽媽!你們在家裏嗎?”老陳一把拉住速生說:“危險,讓老師過去看看。不要難過,也許爸爸媽媽在地震當時不在家裏,也許他們外出了。”老陳衝到廢墟前,大聲喊著:“速生他爸,速生他媽!有人嗎?”連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老陳接著安慰速生:“別急,我們再等等他們的消息!”興虎和另外兩名同學這時從附近返了回來。隻見興虎手中抱著一隻母羊,另外兩個男孩手中各抱著一隻小羊羔,它們還在受驚地叫著。沒等老陳開口,興虎就說:“這是鄰居大叔家的羊,前幾天剛生了兩隻小羊。是我們把他們救了出來,羊媽媽的腿也被砸傷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們抱著的是兩隻小羊羔,我和石娃給他們起的名字叫貝貝和晶晶。我們看它們可憐,就把它們抱回來了。你不是總在教育我們說要愛護動物嗎?另外,咱家的房子也倒了。”“孩子們,你們做得對!”老陳抬頭向天空中望了望,然後對王老師說:“
回到學校操場,李老師和孩子們都圍過來詢問察看的情況。老陳麵色凝重地說:“查了一圈,所有的房子都倒了,鄉親們恐怕生存的希望很小。”大家聽了都嗚嗚地哽咽起來。已經快近傍晚了,天邊的烏雲漸漸低矮起來,不時傳來隆隆的雷聲。老陳和幾個大孩子們忙著把大的條紋布拴在幾個鄰近的大樹間,以便大家避雨。老陳心想:這麽多的孩子,到哪裏去弄些吃的呢?學校不能再進去,會有倒塌的危險。老陳於是對李老師說:“先讓孩子們在塑料棚下躲雨,我再想辦法弄些吃的和水。”石娃聽了,馬上說:“我有巧克力派,可以讓大家吃!興虎,你快去我的藏寶洞把它們挖出來!”不一會兒,興虎回來了,手中拿著兩個單包裝的巧克力派,並說道:“石娃,一共就兩個,太少啦!你怎麽沒多藏點兒啊?”這時天空中飄起了大雨,氣溫也開始下降。老陳心裏清楚吃的已經不可能找到,孩子們更不可能將羊媽媽、羊寶寶當成食物,也隻好讓大家餓一晚上了。到明天天亮如果雨停下來再想辦法。這時小班的孩子們有的已經餓得哭了起來。石娃一瘸一拐地挪到
這一夜,雨一直不停地下著。老陳和李老師將孩子們緊緊地摟在一起,大家緊靠著躲在這不大的防雨棚內。夜間不時發生了幾次餘震。就這樣,希望之星小學的師生們在風雨中度過了災後的第一個夜晚。天漸漸地亮了,雨也開始變小。老陳這一夜基本上沒合眼,他在為這群孩子們想著出路:要解決吃的,如果讓孩子們餓肚子就什麽也做不了。鎮上已基本沒有了幸存者,一夜的大雨恐怕很快就有泥石流的到來。如果在此等待救援,不知外界能否知道這裏的情況,更無法知道救援人員何時能到。縣城是離銅關鎮最近的一個地方,那裏城市大,說不準情況會好些,至少生存的機會比這裏會多些,看來隻有這唯一的選擇了——讓孩子們翻山越嶺走到縣城去!山上竹林裏雨後會有竹筍,可以讓孩子們充饑。想到這,老陳立刻走到李老師那裏和她商量。“看來隻有這樣了,我們不能在此坐以待斃,還不如想辦法逃出去。”李老師說道。“我們能上公路走嗎?” 她接著問。“公路的情況我熟,但出鎮的兩個跨河公路橋不知是否已被震斷。我們一早就收拾一下,趕到公路上去,如果不行就隻好走山路了。” 老陳說。同學們在聽完老師的講解後,深情地望了望他們的學校,然後手拉著手排著隊向鎮上的公路出發了。
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大家頓時失去了信心:公路被巨大的山體滑坡所掩埋,巨大的山石散落得隨處可見。滑坡的山體將土石直接傾倒入了川北河。遠處的公路橋也被攔腰斬斷。師生們馬上覺得大山已經擋住了出逃的希望。這時興虎突然喊道:“爸爸,這河水淺多啦,說不定我們可以淌過去。” “奇怪,平時這河水有一人深,怎麽今天這麽淺?一定是上遊的山體滑坡擋住了河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想到此,老陳馬上對李老師說:“河水已變淺,可能是上遊河水被山體滑坡阻斷了,我們可以淌過去,但要抓緊時間,不然一旦上遊決堤,我們就會徹底被困在這兒啦。” “好,那我們抓緊時間吧,
老陳帶著孩子們在崎嶇的山路上穿行著,大家誰都不說話,孩子們還沉浸在失去李老師的悲傷中。老陳突然在前麵轉過身大聲地對全體孩子們說:“同學們,我們要堅強,不辜負李老師的希望,我們要好好地活下去!”孩子們用力地點點頭。已接近中午了,氣溫也開始熱了起來。大家坐下來休息著,兩個女同學抱著小羊羔讓羊媽媽喂奶。同學們又渴又餓,可是見到貝貝和晶晶吃得那麽香,大家都感到欣慰。老陳帶著興虎和大班的幾個孩子從竹林裏回來,興虎已經脫掉了上衣,抱了一大包竹筍,並趕快招呼著同學們用樹葉上的積水將手洗幹淨,然後拿筍子吃。興虎還告訴大家他們就是用樹葉上的水將每個竹筍都洗過的。大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天空依舊布滿了烏雲,使得震後的第二個夜晚來得更早。師生們走到一直看不清路為止。老陳決定找一塊空地讓大家在此過夜。此時的森林,在夜裏就成了它的主人們的世界。在漆黑的背景下,一雙雙發出熒光的眼睛在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飛鳥們也不時被驚起,鳴蟲們則合奏出歡樂的樂章。大家一起撿了許多幹樹枝,升起了一堆篝火,大家圍坐在一起,聆聽著陳老師給他們講的故事。不時的,他們被老師的故事逗得前仰後合。篝火映紅了一張張可愛的臉,兩隻小羊羔安靜地躺在同學的懷抱裏好像也能聽懂似的。就這樣在篝火的陪伴下,大家睡著了。
已經是震後第二天上午了,太陽第一次從雲層中跳了出來,氣溫也馬上到了30幾度,上升的氣流把一塊塊烏雲卷走,露出如洗的碧空。師生們揮灑著汗水向縣城方向跋涉著。有幾個曾經走過山路的大孩子告訴老陳說:翻過眼前的山頂就應該離縣城不遠了。如果能在今晚爬過山頂,第二天早晨就可以到了。老陳盤算著,不能讓孩子們太累了,至少現在還沒有危險,而且還有一些竹筍可以充饑。如能在夜裏到達山頂,可以考慮在山頂過夜,而且不用擔心泥石流的發生。他一邊不斷地鼓勵大家說:“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縣城了,到時我們就會有飯吃、有覺睡了。”同時一邊用樹枝驅趕著飛蟲。這時走在前麵的幾個大孩子突然大喊起來:“快向後跑,前麵有成群的蚊子,不要過來,快後退!”老陳趕快看過去,隻見一團團饑餓的蚊群,躁動地在眼前飛舞著,黑壓壓的一片。老陳馬上大喊道:“快向林子裏跑,不要靠近蚊群,快跑!”這時孩子們呼拉向樹林裏跑去,老陳則操起手中的樹枝衝到了前麵,掩護孩子們撤離。這時的蚊群好象嗅到了獵物,嗡地一聲向老陳逼來。老陳則邊後退邊注視著這群發出嗡翁的黑團。突然它竄了過來。老陳揮舞著手中的樹枝拚命抽打。此時石娃和攙扶他的同學被落在了後麵,老陳邊後退邊抽打,同時大聲喊道:“快後退!”這時蚊群眼看就要接近石娃他們。老陳迅速跳到孩子們的身後擋住了蚊群的去路,同時迅速地脫去了上衣來吸引饑餓的蚊群。為了保護自己,他不時在地上翻滾。黑壓壓的蚊群象一架架飛機向老陳俯衝過來。老陳隻覺得上身一陣鑽心地瘙癢和麻木,皮膚立刻腫起了老高。眼看著孩子們跑遠了,老陳才在一陣猛力抽打後在地上翻了幾個滾,這才甩開了蚊群。石娃和同學們看到陳老師為掩護自己而被蚊群叮咬,已經泣不成聲。隔著上衣,老陳的後背已顯出斑斑血跡。興虎心痛地刻著問道:“爸爸,你疼嗎?我來幫你把毒吸出來!”說著他撩開老陳的上衣,在後背上猛吸起來,然後再將毒液吐掉。石娃和其他同學也都一齊來幫助興虎吸。老陳說:“不要緊,就是被幾個蚊子咬了一下,休息一下就會好的!”有了這次經曆,他們盡可能在幹燥的地方行走,繼續朝著山頂進發。
夜幕即將降臨了。陳老師和孩子們艱難地向著山的頂峰跋涉。幾天來老天終於發了點兒慈悲,此時的天空已經是一片晴朗,連個雲彩絲兒也沒了,今晚看樣子也是個晴天不會再下雨了。老陳為了鼓勵孩子們加快些腳步,於是衝著大家喊道:“同學們,你們還要不要繼續聽星星的故事?今天晚上我們一定會見到最美麗的星空!大家要不要早一點見到?”“要!”“那我們就快一點走,行不行?”“行!”孩子們稚嫩的聲音在傍晚的山穀中回蕩著。天空逐漸黑了下來,為了讓孩子們能看清路,在休息片刻之餘,老陳用打火機點燃了所能找到的幹樹枝,讓每一個大一點的孩子都舉著火把照亮他們前進的路。遠遠望去,一支支火把像一條蜿蜒的火龍在山間盤曲上升著。此時,夜空更加黯淡,周圍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隨著興虎的一聲興奮的呼喊“我們到頂峰了!”大家終於爬上了頂峰。孩子們和老陳還未來得及歡呼,就被這眼前的壯美的星空所驚呆了!一幕幽藍深邃的天空裏,一條璀璨的銀河橫跨天穹,繁星點點,競相綻放,仿佛伸手可及。月亮好像為了讓繁星們更加明亮,也不知躲到了哪裏。孩子們瞪著大大的眼睛,貪婪地搜尋著每一顆星星。這壯麗的繁星映襯在孩子們的眼睛裏,仿佛讓這群山裏的孩子也用他們的雙眸加入到這繁星的行列。孩子們終於忍不住發出歡呼:“星星,你們好嗎?我們來看你們了!” 大家興奮地呼喊、雀躍,幸福地擁抱在一起!“同學們請安靜一下,請大家坐好。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個山頂,以夜空為教室,以大地為桌椅,繼續我們的自然課,大家說好不好?”“好!”隨後大家安靜了下來,
“指揮部,指揮部,這裏是飛行中隊一小隊,前方山頂發現地震災民,準備前往營救,完畢!” 一名解放軍直升機駕駛員正在與地麵緊張地聯係著。“同意前往營救,請報告位置,完畢。” “川北縣城東北5公裏。請地麵做好接收傷員準備,完畢。”數架直升機飛馳而來,在有著心型火炬的山頂盤旋起來。隨著艙門的打開,數名戰士同時從幾架直升機上延繩梯而下,如同電影中的蝙蝠俠。同學們興奮地喊著:“是解放軍叔叔,是解放軍叔叔!太好了,他們來救我們了!” 幾名戰士麻利地將身上的的繩索解開,看見老陳和這群孩子們,馬上問到:“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銅關鎮,希望之星小學的全體孩子們。”“此處山地陡峭,我們的直升機無法降落,你們當中是否有受傷的孩子?”“有,一個孩子的腿受了傷,已經三天了。”“好,我們把傷員帶走,其他戰友會將水和食物從飛機上運下來。你們休息一下,吃飽了,就盡快下山。你們離縣城已經不遠,我們會留下兩名戰士護送你們走。要盡快,因為這裏隨時會有泥石流和餘震發生。”“石娃,快過來,你腿有傷,解放軍叔叔先把你帶走治傷。”“謝謝解放軍叔叔!羊媽媽的腳也受傷了,兩個羊羔,貝貝和晶晶還要吃它的奶,可不可以把他們一起帶走?”“貝貝、晶晶?幸好不是五胞胎的羊羔,否則就是奧運福娃了。當然可以,快上飛機,叔叔要把你綁上,和羊兒們一起吊上飛機。”隨著戰士們從吊索上解下水和吃的,這幾架直升機頭一歪,迅速地飛走了。老陳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大聲地鼓勵著孩子們:“大家再堅持一下,吃飽了以後,我們就下山。到了縣城,說不準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了,還可以睡上個好覺!”吃過了飯,同學們高舉著火把,戀戀不舍地看著這美麗的星空,那個在刹那間給他們帶來那麽多美妙的遐想和奇跡的星空!隨著高度的下降,那燦爛的星空終於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叢林的掩映之中。
走了幾個小時的路,同學們、老陳和兩名解放軍戰士終於在黎明時分到達了川北縣城。眼前的景象已經是滿目瘡痍,大多數建築都已成了廢墟,尚未倒塌的房屋也看上去搖搖欲墜。街上到處塵土飛揚和奔跑忙碌的市民、誌願者、戰士和醫護人員。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救護車和警車也不時地警鈴大作,急馳而去。在兩位戰士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片為安置災民而搭建的帳篷區。很多災民、誌願者和解放軍官兵,一見到突然來了這麽多的孩子,一下子撲向他們。人們看到孩子們個個跟泥猴兒般的樣子,也就猜測到他們一定是曆盡艱辛。於是大家紛紛將孩子們摟在懷裏,問長問短。這時一個負責人模樣的解放軍軍官拉住老陳的手,趕緊問道:“你是孩子們的老師嗎?你們從哪裏來?” 老陳卻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臉色蒼白,隻覺得兩腿發軟,剛要張口講話,卻忍不住一股咖啡色液體從口中噴湧而出,眼前一黑,癱倒在地上。“快叫救護車和護士,趕快送醫院!”孩子們一見
這幾天,孩子們覺得是那麽的難熬,有喜也有悲。喜的是部分同學的家長已經從外地打工的地方趕了回來和孩子們團聚。有的同學至今沒有父母的消息。然而更讓他們牽掛的是
距離災難的那一天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幾天了,解放軍、武警以及來自全國各地的消防隊員還有來自俄羅斯、日本、韓國、新加坡、以及中國香港和台灣地區的搜救隊員就要離開川北縣城了。今天上午全縣人民要在火車站為他們送行。希望之星小學的孩子們也加入了歡送的行列。站抬上擠滿了災區人民。搜救隊員們也整裝待發,他們將乘火車到成都然後再飛回各自的省或國家。站台上打出了各式橫幅表達著災區人民對他們心中的英雄的真情謝意。“感謝人民子弟兵!” “感謝全國的父老鄉親和海外華人!” “感謝世界各國人民的援助,中國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真情!” 孩子們揚著稚氣的臉,手中捧出藏民們準備好的潔白的哈達,藏族同胞們哼唱著嘹亮的山歌。一盞盞酒杯斟滿了青稞酒和當地的曲酒,以當地的最高禮儀為英雄們送行。歌聲酒香飄滿了整個站台,孩子們含著熱淚將雪白的哈達獻給曾經挽救他們生命的叔叔阿姨們。全體搜救隊員們莊嚴地向災區人民敬上最後一個軍禮。列車徐徐開動了,人們揮灑著熱淚向列車揮手告別。此時,站台廣播裏響起了歌手蘇芮的那首《奉獻》:
“長路奉獻給遠方
玫瑰奉獻給愛情
我拿什麽奉獻給你
我的愛人
白雲奉獻給草場
江河奉獻給海洋
我拿什麽奉獻給你
我的朋友
白鴿奉獻給藍天
星光奉獻給長夜
我拿什麽奉獻給你
我的小孩
雨季奉獻給大地
歲月奉獻給季節
我拿什麽奉獻給你
我的爹娘! ”
向陳老師和他的同事,學生致敬!也向你致以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