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是迄今為止我見到的最漂亮的美女.
她媚眼如絲, 上翹的睫毛, 挺直的鼻梁, 小巧的嘴, 自然卷曲的長發, 高高的個子配上如芭蕾舞演員的長腿, 玉樹臨風中帶著狐媚. 不熟悉她們的人會覺得她是個人工美女. 但, 她不是, 她是100%的天然美女, 而且還是很少施脂粉那種.
荷的眼睛很漂亮, 尤其是她的眼神, 帶著神秘, 望一眼有種讓人心顫的感覺.
荷曾到過我的家, 媽媽看到荷, 先是驚訝, 然後就不停地感歎: “老天能把人造成這樣美, 還有什麽可說的!”
荷有個哥哥, 也是英俊無比. 前幾天曾看過一部很老的片子叫 “孤星血淚” , 我發現那個男主人公和荷的哥哥長得很象.
荷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荷的爸爸是一位編輯, 媽媽是位大學教師. 他們的長相很普通, 甚至如果見到荷的媽媽, 你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那對美貌的男女是他們的孩子.
美貌可以給人帶來幸運, 也會給人早成麻煩. 紅顏薄命這四個字再貼切不過了.
荷的美貌給她帶來了苦惱, 甚至影響了她的人生.
初中, 我和荷在同一所省重點中學. 那裏的學生比起普通中學要好很多, 但時常也會有人在荷的書桌裏放一些紙條. 荷對這些很漠然, 總是默默地撕碎扔掉. 有些高年級的男生找出各種理由接近荷, 但是荷總是表現得彬彬有禮, 敬而遠之.
曾有一高中部的男生在考入一知名大學, 即將離開學校的時候, 給荷寫了一封長長的情書. 他在學校的門口把它交給了放學回家的荷.荷輕笑著接過, 看都沒有看, 就直接放到口袋裏, 還說了聲 “謝謝”. 仿佛那不是一封燙手的情書, 而是一件小小的禮物.
可是出了校園, 荷就無法這樣平靜了. 常有一些外校的壞小子在外麵堵她, 要和她交朋友, 並尾隨她到她的家門口. 沒有辦法, 荷隻好住在學校附近的奶奶家, 讓奶奶每天護送她上下學.
初三是升高中的關鍵時刻. 而那些荷爾蒙高速膨脹的男生們的躁動, 讓荷的身邊不時地發生一些小插曲, 使荷無法集中精力學習. 那一陣, 荷似乎更加沉默, 學習成績大不如以前. 看的出她在忍受著這些幹擾給她帶來的巨大壓力.
終於, 她扛不住了, 在中考的前一天, 在滂沱的雨中, 她對我痛哭失聲……
中考結束了, 結果可想而知. 荷沒有在這所重點高中繼續留下, 到了一所普通中學.
因為學習緊張, 我和荷的聯係漸漸少了. 後來傳出了一件事, 我想這件事對荷影響很大.
荷所在的中學分來了一位剛剛畢業的英語老師, 正好教荷的班. 可能是被荷的美貌所吸引, 他竟然愛上了比他小不了幾歲的荷, 並且無法掩飾自己對荷的感情. 這引起了那些對荷早垂涎三尺的男生們的憤怒. 他們湊到一起, 在找到一個理由後, 把那個英語老師打了一頓. 因為這個事件, 那個英語老師被迫離開了那所學校. 荷也從人們的眼裏讀出了 “紅顏禍水” 這四個字, 盡管錯不在於她.
高考的時候, 荷勉強考取了本地的一所三流大學的中文係. 因為都在本地上大學, 我和荷的走動又多了起來.
也許是大學的環境比較寬鬆, 或者是因為逐漸長大的緣故,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增加, 對生活的理解和看法有所改變, 荷逐漸開朗起來. 她的眼神依然勾人心魄之外, 同時還夾雜著一種自信和孤傲. 她的身邊仍然圍滿了追求者, 但荷不再感到壓力. 她處理這些事情顯得遊刃有餘. 偶爾她會挑出一段有刺激的情書片段, 給我偷偷地朗誦一遍. 但她從來沒有當麵傷害過那些給她寫信的人.
大學畢業後, 荷考取了市電視台做主持人, 主持新聞暸望和曆史知識節目.
起初, 電視上的她很美, 依然是媚眼如絲, 眼神中卻充滿了熱情.
漸漸地, 再看到她的時候, 仍然很美, 但我似乎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無奈.
在一次見麵閑聊的時候, 荷和我談起了她的工作. 盡管荷的各方麵條件都很好, 但是她的前方總是有一些障礙.
荷又提起那位擔任重要主持人的副市長的女兒, 她模仿著她高吭嘹亮的主持風格, 讓我想起在片子中看到的文革期間的紅衛兵的演出. 嘲笑之餘, 荷的臉上帶著一種淒涼.
過了一段時間, 我突然接到了荷的道別電話. 她告訴我她要到北京工作, 中央四台, 主持經濟節目.
在為她送行的晚宴中, 我對她說: “荷, 你為什麽不等等呢? 至少在這裏的機會要比在北京多得多.”
荷的眼裏充滿了無奈, 她輕輕歎了口氣: “ 讓我等多久? 我知道那個地方所謂的競爭壓力. 並且我畢業的學校沒有什麽名氣, 這都是我致命的弱點. 但是我還要闖一闖.”
我無法說服她, 隻好為她祝福.
在那一段時間裏, 盡管我正在準備出國考試, 工作也很忙, 但是我還是關注著荷. 那些曾對我來說有些無趣的經濟節目卻是我常看的. 但是我卻很少在銀屏上看到荷的身影. 偶爾看到她, 依然美麗, 但從她的眼睛裏已經讀不出任何內容.
從同學和朋友那裏聽到了關於她的傳聞, 大部分是一些蜚聞, 我寧願相信那不是真的. 但是, 我還是為荷捏了把汗.
出國前夕, 在北京我見到了荷.
依然是漂亮得耀眼, 但如絲的媚眼中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她的疲憊和失望, 眼神中也帶著迷惘.
我問她: “荷, 你過得還好嗎?”
她沒有回答, 沉默了很久對我說: “你相信他們說的那些事嗎?”
我說: “我相信你.”
她淡然的一笑, 有些淒然 : “謝謝!”
那次見麵後, 我出了國. 荷淡出了我的視線, 我和她失去了聯係. 後來聽朋友告訴我, 荷遠嫁日本, 她的夫家是日本的名門旺族.
那年到日本出差, 幾經周折, 聯係到了荷.
在箱根的小酒館裏, 我和荷坐在了一起.
依然是那個漂亮的荷, 隻是舉止中多了一份優雅. 但是, 我從卻從她的眼中讀出了落漠和孤獨. 她默默地轉動著酒杯, 看到她的樣子, 我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了一種憐憫.
我們輕輕談起過去曾有過的時光, 那些曾經的人和發生的事, 荷優雅地笑著, 媚眼中閃著我曾熟悉的神情, 但瞬間即逝.
很晚, 荷才離開. 看著她在夜幕中緩緩離去的背影, 風吹著她的長發, 落漠而執拗......
我好像看到了寂寞中的花開, 無聲而孤獨, 然後慢慢地凋謝……
-------借此文想念我的朋友, 那個美麗如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