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你的肩膀(八)

到 G 公司麵談那天 , 為了趕公車 , 思佳早上六點鍾就離開了家 . 路上 , 她坐在車裏 , 又反反複複地想了麵談可能問到的問題 . 雖然這不是工作麵試 , 但是思佳仍感到有些緊張 .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輾轉 , 到 G 公司的時候還不到八點 ,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近一個小時 . 思佳在汽車站的玻璃棚裏坐了下來 . 周圍沒有一個行人 , 路上隻有飛駛而過的汽車 . 望著不遠處 G 公司大樓上醒目的 LOGO, 思佳突然想起在剛到這裏的那天晚上 , 老大哥從機場把她接出來 . 車路過一棟辦公樓 , 樓上 G 公司漂亮的 LOGO, 在黑暗中閃爍著顯得格外耀眼 . 思佳有些好奇地問老大哥 , 這裏也有 G 公司 ? 老大哥告訴思佳 , 在這座城市有很多 G 公司的分公司 , 涉及很多的領域 . 他有些半開玩笑跟思佳說 , 說不定將來她也會到 G 公司工作呢 ! 僅時隔一年 , 他的這句玩笑真的應驗了 , 思佳真的有機會來到 G 公司 , 雖然這僅僅是一個合作機會 . 想到這裏 , 思佳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

六月的早晨天氣仍有些涼意 . 坐得久了 , 思佳覺得有些冷 . 她站起身 , 走出玻璃棚 . 看到旁邊有個加油站 , 思佳就走到那裏 . 她買了杯咖啡 , 站在角落裏慢慢地啜著 . 咖啡的熱量緩緩流遍了全身 , 緊張的心情也稍稍地鬆弛了一些 .

喝完咖啡 ,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 思佳慢慢向 G 公司走去 . 在拉開 G 公司大門的刹那 , 思佳的心又劇烈地跳了起來 , 剛剛有些平穩的心情又有些緊張 .

在門口保安那裏 , 思佳通報了自己的姓名 , 告訴他自己和人力部門有約 . 保安在和人力部門聯係後 , 思佳等了大約十分鍾左右 , 一位中年女人來到思佳的麵前 . 她微笑地伸過手來 , 對思佳自我介紹說 , 她是人力部門的瑪瑞琳 . 思佳跟著她上了三樓 , 來到一間小會議室裏 . 她讓思佳稍等一下 , 隨後走了出去 . 一會兒 , 瑪瑞琳和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 . 她向思佳介紹說 : “ 這是負責 ENGINEERING 的丹尼爾 .”

丹尼爾簡單地問了一下思佳的情況 , 思佳認真地而謹慎地回答著 , 她打開包要把自己的論文初稿給他看 . 丹尼爾擺了擺手對思佳說 : “ 馬丁已經把論文轉給我 , 我已經看過了 , 我也很感興趣 .” 他大致和思佳交代了工作內容 . 他告訴思佳今後具體的工作馬丁會詳細告訴她的 .

丹尼爾問思佳從中國的什麽地方來的 , 思佳告訴他自己所在的那個城市的名字 . 丹尼爾笑著說 : “ 這世界真小 , 前幾年我們曾和那裏的 E 公司合作過 .” 他問思佳 : “ 知道 E 公司嗎 ?” 思佳微笑著點點頭 , 但她沒有告訴他 , 自己的父母就在 E 公司工作 . 丹尼爾接著說 : “ 我們有很多產品是在 E 公司那裏加工的 , E 公司既是我們的合作夥伴 , 又是我們的競爭者 .” 倆個人談著 , 思佳有些緊張的心漸漸地鬆弛了下來 .

丹尼爾要領思佳到辦公室參觀一下 , 臨出去之前 , 瑪瑞琳告訴思佳參觀後回到這裏等她 , 她要接著和思佳談其他的事情 .

丹尼爾領著思佳來到二樓 , 在一個 CUBICLE前停了下來 . 他指著一邊空著的桌子對思佳說 : “ 你以後就坐在這裏 .” 他轉過身 , 又指著坐在另一邊的人笑著對思佳說 : “ 以後你要和這位先生一起工作 , 我想 , 你們應該見過麵的 .” 思佳定睛望去 , 見馬丁坐在那裏 , 正看著他們 . 臉上依然是那種純淨而溫暖的笑 . 他站了起來伸出手對思佳說 : “ 嗨 ! 思佳 , 我們又見麵了 !” 思佳微笑著輕輕地和他握了握手說 : “ 馬丁 , 很高興又見到你 !”

丹尼爾對馬丁說 : “ 一會兒我還有個會 , 你能領思佳參觀一下實驗室和車間嗎 ?”

他又交代馬丁參觀結束後帶思佳去找瑪瑞琳 , 人力部門還有其他事情和她談 .

馬丁領著思佳往電梯間走 . 他邊走邊問思佳 : “ 你一切還好嗎 ?” 思佳說 : “ 我很好 , 謝謝你給我發的資料 , 這些資料對我很有幫助 .” 馬丁對思佳說 : “ 那太好了 , 以後就方便了 , 如果你需要更多的資料 , 我會告訴你到那兒找 .”

倆人來到一樓 , 馬丁用門卡刷開了一樓的後門 . 思佳這才發現 , 在辦公樓的後麵是一個很大的廠房 . 馬丁在門邊的盒子裏取出兩個防護眼鏡 , 他遞給思佳一副說 : “ 你戴上這個 . 為了安全 , 進入車間要戴防護眼鏡的 .” 他自己則戴上了另外的一副 . 馬丁又低頭看了看思佳的鞋 , 對思佳說 : “ 車間裏是不能穿高跟鞋的 . 不過今天你的鞋還好 .” 思佳看了看自己的矮跟皮鞋問馬丁 : “ 我是不是還要準備一雙下車間的鞋 ?” 馬丁說 : “ 是這樣的 , 因為我們有時需要到實驗車間做實驗 . 如果你沒有就算了 , 現在的這雙鞋也可以 .” 他低頭看了一眼思佳的腳 , 又打量著思佳 , 笑著對她說 : “ 你的個子在中國人中算是比較高的吧 ?”

思佳笑著回答 : “ 可能吧 . 不過我來自中國的北方 , 那裏的人相對都比較高一些 .”

馬丁問 : “ 是中國的東北還是西北 ?” 思佳說 : “ 東北 , H 市 .” 馬丁有些興奮地說 : “ 我知道這個城市 , 我們和那裏的 E 公司合作過 .” 思佳問他 : “ 你去過 H 市 ?”

馬丁有些遺憾地說 : “ 我沒有去過 , 不過 , 我想以後我會有機會的 .”

車間裏機器轟鳴 , 幾台巨大的五軸數控鏜床卡著大型工件在緩緩地轉動著 , 遠處鏟磨工在打磨著工件 , 電動砂輪和工件接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 不時伴隨著飛起的火花 . 思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麵 , 她有些緊張 , 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 她怕馬丁看出來 , 很快地挺直了背 . 馬丁迅速掃了一眼思佳 , 他的眼睛透過寬大的安全眼鏡眯起 , 盯著思佳 , 衝她輕輕笑了笑 . 思佳有些不好意思 , 臉有些紅 .

馬丁向思佳介紹著 , 由於周圍機器聲音太大 , 他把頭靠近思佳的耳邊 , 很近 , 思佳可以聞到淡淡的 , 有些薄荷味的剃須水味兒 . 她下意識地歪了一下頭 , 向旁邊躲了躲 . 馬丁感覺到了思佳的不自然 , 他馬上直起了腰 .

實驗室裏 , 噪音被關在了門外 . 巨大的實驗台靜靜地臥在那裏 . 思佳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實驗台 , 並且她見都沒有見過 , 她不禁有些茫然 . 馬丁看出了思佳的心事 , 他安慰思佳 : “ 不要擔心 , 你很快就會熟悉的 . 我剛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 . 這個實驗台是有專人操作的 , 你隻要把數據整理分析好就好了 .”

馬丁想起什麽 , 他對思佳說 : “ 你論文中的幾個實驗 , 布萊爾教授已經同我講了 , 這也是我們的合作內容之一 , 我會幫你做的 .” 思佳很高興 , 覺得心裏有了底 . 剛才流露出的擔憂漸漸消失 , 眼中慢慢地有了笑意 ……

人力部門和思佳談了合作期間的工資問題和上班的時間 . 在談的過程中 , 一個想法突然在思佳的腦中一閃而過 . 於是 , 她問瑪瑞琳 , 她是否可以在假期的這一個多月時間先到公司熟悉情況 . 瑪瑞琳告訴她完全可以 , 並且在假期她可以按實習學生的標準付工資 . 隻是她需要和丹尼爾商量 . 瑪瑞琳出去了幾分鍾 , 回來後 , 她高興地告訴思佳 , 她同丹尼爾商量了一下 , 思佳可以在假期先到這裏工作 .

走出 G 公司的大門 , 思佳看了看表 , 已經近中午 , 下午的第一班公車要等到三點 . 思佳不知該怎樣打發這幾個小時 . 她漫無邊際地在 G 公司大樓周圍轉著 .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的 , 早上的寒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 在 G 公司的後麵 , 思佳看到有一家 SUBWAY. 她才感到有些饑腸轆轆 , 口渴得厲害 . 上午由於緊張 , 她竟然沒有感覺到 .

在 SUBWAY, 思佳買了點吃的 , 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了下來 . 剛剛中午 , 人還不是很多 . 思佳邊吃著 , 邊看著窗外回想著上午的情形 . 她的心在平靜中有些喜悅 , 可是一想到以後工作中可能遇到的困難 , 還有上班的交通問題 , 又不免有些擔心 ……

外麵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 屋裏漸漸地顯得熱鬧起來 . 思佳望著外麵 , 想著心事 . 突然 , 隔著窗她看見馬丁正大步流星向這裏走來 . 進了屋 , 他直奔櫃台 , 快速地點了吃的東西 , 然後他站在那兒靜靜地等著 . 思佳遠遠地注視著他 , 他沒有四處張望 , 也沒有發現思佳 . 幾分鍾後 , 他拎著買好的東西匆忙地離開了 .

思佳望著他離去 , 心裏想 : “ 這個馬丁看起來對人很好 , 以後合作起來也許不會有麻煩 .” 眯起眼睛 , 抬頭看了看窗外湛藍的天 , 思佳的心情突然開朗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