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說我這兩天的文章火藥味比較濃,這我是承認的。我沒有辦法,每每想起那些冤死的孩子們,那目不忍睹的求救,那絕望的眼神,那握著筆的小手,那露出一雙 破鞋的小腳,那在瓦礫廢墟下的小小身體,"出來如花,又被摘下",實在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在今天這個兒童的節日裏,想起他們早殞的生命,更有一種難以 言說的悲愴之感。
震災中死難兒童的家長:誓為孩子討還公道!
這次大地震過去了20天,死難人數還在增加,但又有多少人連成為一個死難數 字的機會都會被隱瞞掉,徹底成為沒人搭理的孤魂野鬼。大批的死難者中,有多少人如果沒有人禍可以避免去死,這一點大概整個社會都不願意去問責,而政府更是 盡力推脫責任,用盡一切辦法來卸掉"包袱",從而去奪取他們一個又一個"偉大"的"勝利",進而完成他們第N次的"偉光正"表演。而在這大批的死難者中, 最令人不能忍受的是未成年人的大批死亡。他們的死難來源於他們讀書的豆腐渣教室,來源於成人世界的貪瀆和為政者的嗜血,來源於無處不在的官商勾結和可恥交 易。暴政害死百姓,成人世界害死未成年人,我們作為成人與有辱焉。
一個國家的成人不能保護自 己的未成年人的健康生存,免受那些不安全因素的折磨乃至死難,這個國家的成年人應該有極大的罪感,而管理這個社會的政府更有不可推卸的罪惡。但我們這個國 家的成人尤其是政府好像沒有發生什麽災難似的,教育部和四川省教育廳更是明目張膽地推脫他們應負之責,而媒體除少數還有一點新聞操守之外,也整個吹響主子 的旋律,將一場殘酷的災難用他們愚民的魔術棒,最終點化為一場"感謝黨感謝政府"的煽情表演。真是用白骨堆成的"偉大勝利",用屍體鞏固的"人民政權"。 我們甚至可以反向作邏輯推理,如果他們的"勝利"還不足夠"偉大",那是因為死的人在他們看來還不夠多,所以他們才會繼續草菅人命,每年以清點死亡人數 (當然公開時則要隱瞞)為樂,來完成他們"偉大勝利"所需要的基本指標。
有冷漠的人會說,你快要崩潰,死的又不是你的孩子?!那好,我們姑且沿著你的"推理"前進。是的,就算我一點同情悲憫之心都沒有,他們是別人家的孩子,我不該展現"濫情", 我應該理智得體,甚至應該為天災中的人禍因素間接促成他們的死難而"感謝"政府。那麽好,如果死的是你的孩子,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們還可以這樣事不關己, 高高掛起嗎?做父母的無能護犢,做成人的無法保護未成年人,我們做父母的做成人的是多麽無能!而我們的無能是什麽造成的?難道是我們天生的無能嗎?我們的 無能無力都是拜目下這樣沒有真正監督與問責製度的政治壟斷所賜。沒有公平競爭的政治壟斷,生活中沒有民主自由的普世價值,是孩子們和平民百姓無辜死亡的罪惡淵藪。
想一想我們成人社會給孩子們帶來了什麽?從小沒有快樂可言,隻有無窮無盡的作業;沒 有健康的歡笑,隻有成人的壓製與愚弄(有的甚至連進學校受黨化教育愚弄的權利也得不到)。而當大難來臨時,他們又被成人修建的豆腐渣校舍一並埋葬,真是誰 讓你不幸生在中國?我最近的文章火藥味是比較濃,但想著那些冤死的孩子,實在控製不住。每每看到我的女兒從我的書房走過,每每與她談話,看到她如此健康活 潑,就想起那些已經冤死的孩子們,真是不勝悲愴,內心難受得要命。我真不敢想像,不努力批評這個社會與政府,促使他們改進,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遭受她不應 該得到的災難,我會如何的自責與難過。一想到這一點,真讓我內心抓狂,無比不安與恐懼。這種不安、恐懼、憤怒,在我身上快要變成一種難以驅散的神經質,所以我要不停地說出來,就像暗夜裏大家互相喊幾聲以壯膽,在寒夜裏互相挨著取暖一樣,否則就會被孤苦無告、恐懼不安、憤怒膺心的情緒所劫持。
看看我們的孩子們在過一種怎樣的生活,怎樣在瞬間無辜香消玉殞,我們成人應該知曉在中國生孩子是一個巨大的輸多贏少的賭搏,是一場令人心驚肉跳、寢食難安的 賭注。所以現在丁克家庭越來越多,不是像西方那樣完全是因為自由選擇生活的結果,而是許多人理性考量過後得出的"不敢生孩子"的基本判斷。孩子們這次無辜 地死去,這是我們整個成人社會的罪,我們任何一個成人都難辭其咎。但最有直接責任的無疑是政府官員、建築承包商(包括設計師)等人,我們整個社會不應該忘 記要讓他們出來承擔責任,不應該忘記要讓他們受到相應的懲處,當然還有這害人非淺的專製製度更是罪惡的元凶。在今天這個孩子們應該歡笑的節日裏,為了無辜 的死難者以及更多活著的孩子們的未來,我們應該記住:正義得不到伸張,邪惡必將遍地。
2008年6月1日7:26分於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