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108)
(2009-09-01 17:5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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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臉(108)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朱詩婷
黃玉老公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在醫院裏傳得沸沸揚揚了。這正應了那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中國老百姓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八卦,而這件事帶來的八卦效果那是充分滿足了人們的好奇心理,你看啊,有奸情,有凶殺,其中涉案者有警察,有醫生,這個故事的可讀性還真是比較強。
沒幾日,我們就在本地發行量最大的晚報上看到了一篇題為《婚外情引發血案,警察千裏追凶》的新聞故事。故事隱去了我們所在醫院的名字,當事人全都采用了化名。但是我們還是顯而易見地可以將其中人物對號入座。故事的結尾,記者語重心長地告誡大家,婚外戀就像一劑毒藥,而被背叛的一方的衝動則是魔鬼。一起婚外情引發的血案,毀掉了兩個家庭,希望這個事件作為血的教訓,能夠引起大家的深思。故事的題頭,記者還別出心裁地貼了一張王斌受害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神采奕奕,雄姿英發。
文章中還提到,犯罪嫌疑人是本婚外情女主角的丈夫,目前警方已經將其逮捕歸案,案件正在審理之中。
經曆了前麵一周的激烈的震蕩以後,說實話,這樣的報道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記者嘛,也就是要製造點事端,吸引一下大眾的眼球。不過我當然知道這樣的報道對當事人來說,無疑是相當於在傷口上又撒鹽,個中滋味,估計他們自己才能體會。
我想到王斌的老婆,那個有些低眉順眼的女子,不知道她知道這個事實後又會怎樣想?不過不管怎樣,抓到凶手多少還是對她有一點安慰吧。
黃玉幾天前請了假,沒有來上班了。不過我聽其他進修醫生說她也沒有回D市去,整個人精神狀態很不好,估計是已經知道她老公被抓的事情了。說實話,我有點擔心她,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都會很痛苦,一邊是自己的情人,一邊是自己的老公,即使真的有一份輕重,但是也斷然不至於希望他們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個被抓到局子裏,又更何況,這一切居然都是因為她,才造成的。
因為科裏麵和黃玉年紀相當的隻有我一個女醫生,餘主任竟然派我去進修公寓去探望她。我雖然有幾分不情願,一方麵是我以前並不喜歡她的做派,另一方麵,我是覺得我這個人嘴笨,根本也不會安慰人,尤其還是這麽複雜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餘主任說,你就陪她坐坐,她要是心裏不舒服,說出來會好受些,主要是我們都勸她回去,她又死不肯回去了,上次也是怪那個安主任,硬是說什麽政策啊,結業證啊,現在倒好,什麽都不管了,隻讓她走,她又不走了。人在我們科室,出了事總歸是不好。你看,小朱,我一個男同誌去她那裏做工作,她這又是這樣的事,我去總是不太好,你就辛苦一下,經常去看看她吧,等她轉過彎來了,肯回去了就好了。
主任說到這個份上,我再拗著說不去也說不過去。於是我下班後先繞道去了趟她的宿舍,她果然狀態是有些不好,人很消瘦,麵色發黃,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根本都不看進進出出的人。所以我進去,喊了她兩聲:黃醫生,黃玉,她似乎還沒有聽見似的。等看清楚是我,她似乎有一點意外,我坐下來,說,餘主任讓我來看看你,他本來自己也要來的,科室裏太忙,你也知道的。
她有些幹涸的眼睛裏一下子蓄滿了淚水。唉,我也是個容易被感染的人,於是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黃玉機械地從床頭取了一卷卷筒紙,一邊扯著,一邊擦眼淚,仿佛永遠都擦不幹。
坐了一會,她們宿舍的另外幾個人都回來了,其中一個還給她買了盒飯,我站起來,說,黃玉,你先吃飯啊,要不,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點點頭,手有些哆嗦地去開盒飯的蓋子,開了兩次,卻還是打不開。我伸手幫她打開,說,黃玉,你可要想開點,事情都發生了,你再多想都沒有用的,要想想,你還有兒子,不管怎樣,他還在家裏等你回去呢。
黃玉用手抹一把眼淚,吸一口氣,說,朱醫生,可不可以請你幫一個忙?我想請你陪我去看守所看看我老公。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像她老公這種情況是不是允許探視的,不過我還是點頭說,好,明天下午我過來陪你去。
我下午過去的時候,黃玉告訴我她已經托了省局的關係,所以去探視是沒有問題的,我也將心放回去,免得跑過去卻不讓進去。
她老公暫時被關在市分局下屬的看守所裏,離我們醫院還有點距離,我看看她,說你知道坐哪路車嗎?黃玉抬手招了一輛的士,我就跟著坐進去,她告訴司機具體的位置。看來她為了這個探視,已經作好準備了。到了看守所的門口,我說,我在門口等你,你進去吧。她頓了頓,說,你陪我進去吧,我有點怕。我不明白她說的怕的含義,到底是怕她老公,還是怕看到她老公現在的樣子,不過我也沒有問,反正已經陪著來了,她讓進去就進去吧。
然後就通過不鏽鋼格子的探視室見到了她老公,他穿著橘色的囚服,頭發被剃地很短,而胡子卻長地很長。眼神有些呆滯,看見黃玉,眼睛裏閃過一絲喜悅的火光,不過隻是一下子,就熄滅了。他們兩個用電話對講,我根本也聽不見她老公在說什麽,不過看口型,他甚少說話,這邊黃玉倒是哭哭啼啼地說著對不起。她老公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不明白我的身份,我聽見黃玉解釋說,我醫院的同事,朱博士,我請她陪我來的,她老公就很有禮貌地衝我點了個頭。
然後他們大概又聊了些請律師的事情,她老公說了幾個名字,大概是讓她去找這些人,說這些人可以幫忙,找律師,托關係等等,我因為隻能聽到黃玉這一邊的說話,所以大意也是猜測。後來兩人卻在電話裏引起了爭執,她老公表情慍怒,比比劃劃的,我想他們大概有些不想讓外人聽見的話要說吧,於是準備站起來先退下,卻聽見黃玉喊道:好吧,我相信你,我相信不是你幹的。但是不是你幹的又會是誰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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