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97)
(2009-08-20 18: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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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臉(97)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李樹華
我和秀英的婚姻已經有十九個年頭了,這個婚姻帶給我寡淡的充實,就是我根本都不用擔心它會有一個意外,可能就是這樣不死不活的,會一直陪伴我到終老吧。這中間,我得承認我的確是羨慕過別的同事的舉案齊眉的夫妻生活,而在內心裏抱怨過我的生活就像一潭不會流動的死水。我也試圖改善和秀英的關係,我請假帶她出去旅遊,好不容易抽時間參加一次出國遊,她像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連導遊的意思都不能明了,整個旅遊對我來說,都在緊張地擔心她的安全,因為她連男女廁所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說丟在外麵怎麽能夠找回來。
回來以後我們的關係不僅沒有改善,反而讓她對我多了幾分警惕,因為我們在旅行團被人誤以為是姐弟,甚至於母子,這令她很沮喪。不過她沮喪歸沮喪,我給她買的衣服她還是不會穿,說穿出去讓人笑話。她固執地堅守著農村人的生活方式和審美觀,相信女人在三十歲就應該斷了紅色,四十歲斷綠。因此她鍾情於灰頭土臉的顏色,加上平時也不注意保養,年輕時候的豐腴也隨著歲月而逐漸消瘦,這確實使她看上去很蒼老。
不過就算這樣,我也沒有想過離開她。並不是我有多麽高尚,而是我自己年歲漸長,年輕時候的那種激情豪氣也在消退,我很怕麻煩,我知道我要離開她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她的老實忠厚是出了名的,我真要說和她離婚,讓她回鄉下去,不要說她爹會打斷我的腿,我父母那裏其實也過不了這一關,雖然我父母盼孫子盼的眼睛流血,但是做人還是要講名聲的,尤其是我爹做了一輩子小生意,走南闖北的,他信奉的就是一個義字。再說我父母在鄉下住,我幾次提出接他們到A市來,他們都是來住幾天就不習慣地要回去,說不喜歡這裏的樓房,不喜歡這裏的空氣,鄉下人的筋骨還是在鄉下呆著自在。我不知道秀英是不是其實也有同樣的想法,隻是為了我而忍下來。他們都呆在鄉下,我要是和秀英離了,我隻怕鄉親的口水會淹沒我的家門,因為我一直是作為一個正麵的形象在鄉下流傳的。相對應的,有很多農村考出來的男人,要麽是和老家的對象退親,要麽和農村老婆離婚,就算沒離沒怎麽的,也搞出了一場場的外遇來。像我這樣的,至少從外麵看來,是多麽幹淨和難得啊。
要我把這十九年好不容易糊起來的高大全的形象一股腦地大卸八塊,其實我也是沒有那麽多勇氣的。
可是,偏偏老天要將雨燕送到我的麵前。我不知道,我對秀英的容忍突然到達了底線是因為秀英本身的變化還是因為我有了雨燕的緣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給自己找借口,這兩年,尤其是我們從國外旅遊回來,秀英變得更沉默了,不僅是沉默,甚至是有些發呆。她有的時候就一個人癡癡地坐著,望著窗戶外麵的一角藍天。我知道她或許是想家了,於是我提議讓她回去小住一段時間,我的提議絕對是善意的,但是她卻估計都往不好的方麵去理解了,我看見她甚至會莫名其妙地緊張地發抖,衝著我擺手,說,我不回去,我不走,不要想趕我走。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她發直的眼神令我感到恐怖。說實話,我不想刺激她,我也試圖關心她,但是她像長滿了刺的刺蝟一樣,我根本就無法靠攏她。她的內心是怎樣的,對我來說,比我家鄉的池塘裏的水還要渾濁,我無法洞悉。當然我很忙碌,也有很多的應酬,我也無暇顧及她的感受。
雨燕結過婚,也離過婚,有過一個孩子,但是離婚的時候被判給夫家,理由是她沒有獨立的生活能力。為了這個獨立的生活能力,她才在朋友介紹下出來做藥。和有醫學背景的同事不一樣,她在這一行,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搞不清醫院裏的那些彎彎繞。所以剛開始她的藥做的很不好,她的上級給她下了通牒,要是再在量上做不上去,有兩個選擇,要麽她走人,要麽藥從我們醫院撤出。兩條蛇都會咬人。雨燕也知道,這等於說她又要失業重新去找工作,離婚以後,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實在是有點怕了。她的做藥的同事給她出點子,說,你這樣的女人,唯有豁出去才能做到生意,醫院的男醫生我認識的沒有不好色的,你就從40歲的男醫生開刀,舍不著孩子套不到狼。
就這樣,我成了她套住的一頭狼。
其實我是那麽心甘情願地,被她套住。她以為是因為她的美貌,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是我心中與小芬有關的那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