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74)
(2009-07-27 07: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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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臉(74)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朱詩婷
許醫生看見我跑過來似乎很驚詫,他轉頭對急診科護士站的護士吼道:我要叫的是眼科急診,怎麽把耳鼻喉科醫生叫來了?
我耷拉著臉,這可不是我的錯。
護士也哭喪著臉,嘟嘟嚷嚷,你不是說耳鼻喉科嗎?
我說,你聽清楚了,我是本院耳鼻喉科醫生,幫我叫一下眼科急診。
護士趕緊再去打電話。
許醫生扭頭對我說,他M的,都是臨時護士值班,P都不懂,放在急診科,老子看哪天要出事。
我安慰他,別生氣了,她不是打電話去了嗎?
正說話間,眼科的值班醫生吸拉著鞋子,他老兄胖乎乎的身材,歪批著白大褂,氣喘籲籲地跑來了,嘴裏叫喚著,急診在哪兒?
護士指著許醫生,你和他說吧,他是本院醫生。
我站在那裏,一時有些發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眼科的進修醫生認識許醫生,客氣地說,許教授?有什麽事情?
就聽許醫生對眼科醫生說,麻煩你去拿一個你們眼科的清創縫合包,要小圓針,0號線,哦,對了,有腸線最好。
眼科醫生劈裏啪啦地開他的診療室的門,消毒櫃的門,現在經濟核算,這些包都是用多少算錢的,所以一般都是醫生自己從自己科室帶過來。
我四下裏看看,說實在的,我是一頭霧水,今天是個周五,按道理也不是許醫生的病房夜班,若是他的病房夜班,他半夜三更到急診來搗亂也說不過去。
許醫生想了想,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小朱,來,幫我個忙,給我家琪琪做一個清創縫合。不要你縫,眼科醫生縫,我想他們的美容縫合應該做的比較好,你給打個下手,我到外麵去抽一支煙。
我有些木訥,說實話,半夜被叫起來,我的腦子還沒有清醒完全。
幾乎是無意識地進到急診科的小手術室。
一進去,我看見琪琪躺在手術床上,應該是琪琪吧?實際上我隻是判斷,她用一條白色的毛巾包著整張臉,毛巾上已經滿是血汙。
我渾身一個激靈,這是搞什麽鬼?
我憤怒地在心裏怒罵,許醫生,你做的好事?
我的眼前閃現出那一支燃燒而被掐滅的香煙。還有許醫生說過的恨不能殺了她的泄憤的話。但是他怎麽能夠這樣做?!
眼科的醫生拿著一個布包的縫合包過來,嘴裏說著,縫皮都是小三角針,沒有小圓針,我嗬斥道,他不知道縫皮是三角針?他是老醫生了。要你拿圓針,就去拿圓針。有沒有?沒有我問急診科有沒有?
急診科的護士正在給我們準備清洗的生理鹽水,麻醉藥,頭都不回說,沒有他要的那麽小的,有的話,就不叫你們了,他自己說可以搞得定。哎,他人呢?把人交給你們了他就不管了,本院的,本院的,一來就像大爺一樣。還沒有繳費呢。急診本院的也是先交再報銷的,晚上公費醫療辦公室又不開門。再說了,病人是本院職工家屬,又不是職工,照道理應該是自費的噢。
眼科醫生在那委屈地說,有腸線自帶的小針,一根線30塊錢,是自費的。我說三十就三十吧,有不就結了。
我看見琪琪在床上扭動了幾下,護士的抱怨她一定是聽的清清楚楚咯。不過這樣看來她雖然出了不少血,但是至少神誌還是清楚的。
我對著護士說,你把條子開好,等他進來了去交錢,誰還不知道醫院的政策呀,不會讓你為難的。
護士就將鹽水瓶給我們掛好,說,是用輸液器衝,還是直接灌洗,我說,都準備好吧。
護士忙著去開條子,問我寫誰的名字?
我說你先空著,等許教授進來再說。
我洗了洗手,喊那個眼科醫生也洗了手,戴上口罩和手套,說實話,我很有些害怕,我很害怕看見毛巾下麵是另外一張半邊臉。
這太可怕了。這都是什麽事啊?有誰賦予你們這樣的權利去毀壞你得不到的美麗呢?
我不僅手有些抖,連腿也在抖,心也在發顫。
我示意眼科醫生我給你用生理鹽水將毛巾打濕,你來一點點地揭開毛巾。
胖小夥子顫巍巍地伸手幫忙,我瞪他一眼,你來多久了?
剛來。
你剛來就安排你值夜班啊?
是啊,人手不夠啊。
那你以前是眼科醫生啊?
我們那兒是大五官,眼科,耳鼻喉,口腔科都在一塊兒。
我一聽,小醫院來的,未必幫的上什麽忙。許醫生還指望他來個美容縫合呢,不過許醫生你這是何苦,把人打成這樣,又還怕以後留了疤不成?我甚至有些惡毒地想,留了個疤,倒是你許醫生的記號了,也不怕她再出去招蜂引蝶了。
看見那個眼科醫生笨手笨腳地揭那個毛巾,琪琪疼的呲牙咧嘴地嗬氣。
我在心裏罵許醫生,還是醫生,拿個毛巾包傷口,又不容易清潔,又容易感染,搞的什麽事。
我接過來,說慢點,先等毛巾都濕了,好取一點。一點一點地剝開被血已經沁得硬梆梆的毛巾,剝下來像一個血殼子,醜陋不堪。琪琪的臉由於用毛巾長時間的壓迫,已經停止了流血,加上臉上都是血汙,根本看不清楚傷口在哪兒。
我喊護士,碘呋和酒精棉球在哪兒?
護士捧過來兩個不鏽鋼的罐子,把蓋子打開。
我用血管鉗夾了酒精棉球,對琪琪說,有點疼,你要忍著點。
我的酒精棉球擦到她左麵的眉弓的地方的時候,琪琪突然尖銳地大聲哭泣起來,我看清楚這裏有一個一寸長的傷口。不過我不敢保證其他地方就沒有傷口,繼續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洗著,她斷斷續續地哭鬧著。
許醫生聞聲從外麵進來。眼睛有點發紅,象黑夜裏逡巡的狼。
看見我和眼科醫生兩人不得章法的樣子,他去洗手,戴上手套,說先用生理鹽水棉球擦洗一遍,再用碘呋消毒兩遍,用完再用酒精,一邊說,一邊就接過我手裏的血管鉗,他到底動作比較嫻熟,動作幅度也比較大,並不因為琪琪叫嚷著痛而減少手上的動作。很快我們就看清楚其他地方的流血實際上都是從眉弓處那一個傷口來的,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可怕。
我需要一個新的手術刀片。
我看看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他將一塊紗布壓在傷口處,避免因為這些操作引起再次出血。
然後用刀片小心地剃去琪琪左麵的眉毛,琪琪皺著眉頭身體扭動了一下,許醫生示意眼科的醫生,你將她的身體按住。
看見眉毛一根根地飛落,再用碘呋,酒精擦一遍。傷口並非很不整齊。
許醫生用利多卡因打了局部麻醉,然後問眼科醫生,說,你會美容縫合?
可以試試。
那就算了,我自己來,有腸線是吧?可以吸收的,小朱,內翻縫合,你需要幫我拉線,將線的接頭拉整齊,這樣長好後就隻有一條線的痕跡,再等眉毛長好,就看不出來了。
一條一寸多長的傷口,許醫生居然縫了半個多小時,不時地調整,目的是為了減少疤痕發生的可能性,盡可能地保持外觀的漂亮。
等他縫完,我發現我的背已經躬疼了,從開始以這樣一個靜止的姿勢好像就沒有動過。
再用紗布壓上幾層,所謂加壓包紮。
我說,就這個傷口怎麽出這麽多血?
許醫生仿佛長籲了一口氣似的,說剛才我也嚇壞了,我看都沒敢看,就抓了毛巾給她壓上了。這麵部血管太豐富了,無論傷了哪裏,看上去都是血流滿麵啊。
若,越來越領教了你的專業知識,以後寫醫院前一定先讓你改兩遍哈
禮拜一大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