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肋一樣的生活(五十)同鄉會
(2008-12-07 23: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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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雞肋一樣的生活(五十)
同鄉會
悅靈認識斯齊是在大學一年級的同鄉會上。
那時候斯齊已經是大學二年級的學生了,悅靈才知道他去年錄取到北京某著名理工科大學。
更加令人驚訝的地方是,悅靈對於斯齊居然有一見如故的親切感覺。
後來悅靈思前想後地思索了很久,才明白原因在於斯齊給人的感覺,就正好切合了媽媽念叨多年的斯文秀氣的男生的樣子。你看,他頎長不魁梧的身材,白淨的皮膚,幹淨的手指,長長的眼睫毛。
在後來他們好了以後,悅靈常常做的事情就是端一張椅子靜靜地坐在他的小床旁邊,不做什麽,就那麽端詳著他,看他臉的輪廓,好看的弧線,閃閃的睫毛,呼吸時輕微的鼻息。
悅靈以前認為的男人應該都她父親那樣的,高大魁梧,黑黑壯壯。她也一直不理解媽媽說的關於斯文秀氣的男人的概念。
可是,斯齊就是。也許斯文到了極致,就是一種美了吧。
斯齊常常會被悅靈看的不好意思,說你看什麽呢?
悅靈認真地說:你長的真好看。
傻瓜,你才是真好看。
不,我好看,是女生的好看,你是男生中最好看。
傻瓜,男生要用帥。
你才傻,你是好看,不是帥。
悅靈第一次看見斯齊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會做他的女朋友。
那時候的悅靈在整個同鄉會上,即使不說話,也是最出彩的。她天生的靈秀,機智,和輕盈,很快就吸引住了大家的眼睛。
這些眼睛中也包括斯齊的。
那時候的同鄉會,開始其實就是在同一個學校的高幾屆低幾屆的高中同學在一起聚一聚。後來就擴大到縣同鄉會,人氣越來越旺。最開始是民間組織的,到後來就有了政府參與,有了政府參與以後就有了場地,經費,就更加熱鬧了,但是卻又似乎失去了最開始的樂趣了。
男生嘛,尤其是高年級的男生,都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目的很明確地就是在小師妹中找一個女朋友的。
而新生呢,也樂於有這樣一個機會認識些已經有了北京學習和生活經驗的老生為朋友。
同鄉會流行的方式呢,一般就是大家在一起吃一頓飯,再一起打牌聊天。實際上也就是一種結識朋友的途徑罷了。
北方同學的同鄉會多半是聚在一起包餃子,擀皮的,剁餡的,包餃子的,煮餃子的,基本上人人都有活幹,也很熱鬧爽氣。
不過他們是南方人,沒有幾個會包餃子的。
論做菜呢,都是家裏的公主少爺,也沒有誰能做出一兩道美味佳肴來。
所以他們聚餐的方式,常常就是吃火鍋。
不過90年代學校裏的油水普遍不足,有一頓油頭油臉又火辣辣地火鍋吃,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打了一次牙祭呢。
一般呢,主持的都是那些剛剛畢業又沒有成家的單身男士,趁機接觸一下小老鄉。要知道,他們那個家鄉可是美女如雲的地方。
要結了婚的,有了對象的多半也沒有這個興致了。
北京的住房極度緊張,要找個能貢獻出地方給大夥樂嗬樂嗬的人還真不容易。
這一年,他們就是借了好心的老秦的光,趁著周末在他的宿舍聚上了。
這老秦啊,用現在的話來說,應該算是隻潛力股了。不過那時候的小姑娘們,的確是愛情至上,也沒有將工作,事業,房子等等計算在找男朋友的條款裏。唉,回首時,應該有一絲遺憾啊。
老秦同學當年剛剛從著名的P大學畢業,分配到了著名的某設計研究所。雖然是研究所,但是因為是管設計的,不是清水衙門哦。據老秦悄悄告訴他的死黨,他做一個設計可是要拿4位數的回扣的。4位數在當年的同學們眼裏可是個大數目啊。
既然是有錢人,一年一次的同鄉會,給小師弟師妹們打打牙祭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老秦的問題是,他也沒有房子,在北京這地方想買房子,90年代的時候,老秦還不太敢想啊。他琢磨的是怎麽讓單位給分個房子。像他們這種外地人進京的,最需要的就是房子了。
這一年,當全北京的某縣籍的男男女女都聚集到這家研究所的男單身樓的時候,場麵還是有點壯觀的。
老秦已經提前一天和室友打好了招呼,讓他們出門去活動了。當然這大冷的天大冷的北京誰都不願意出去活動的,老秦也是軟磨硬泡加上許諾每人一包煙,還外加下次人家女朋友一來,老秦就自動消失,才將宿舍裏另外兩哥們加上隔壁宿舍三哥們給哄出去了。有夠興師動眾的啊,不過這樣他們才有了兩間不大不小的宿舍作為聚會的據點。
當年悅靈他們這一堆人趕到的時候,是看新鮮的,看看高年級的師兄留在北京了,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當看到這比學生宿舍寬裕不了多少的單位宿舍的時候,心裏多少是有點失望的。他們不知道這在北京的單位屬於好的福利待遇了,唉,還沒有見過世麵呢。
等到四年後悅靈畢業的時候,削尖了腦袋留在北京一小單位。
小單位就明確表示不提供單身宿舍,但是悅靈一個月那麽點工資要想租房子住,嘿,地下室還有點可能。
悅靈是腆著臉在學校的宿舍又多住了一個月,按理說暑假學校是要關閉清人的,不過悅靈是走途無路了,恨不得給看門的老大爺跪下來,別人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是轉眼新生要來,悅靈還得想辦法。
實在沒有辦法就在領導辦公室泡。泡的領導沒了辦法,就答應悅靈在原來單位僅有的一間女單身宿舍加一張床。
現在想起來,什麽叫立錐之地?那才是叫立錐之地啊。
10平米的一間小地下室,住了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其他三個來的比悅靈早,學曆沒有悅靈高,但是人家都是北京妞啊。
既然是北京妞,幹嘛還要住單身宿舍?這您就不懂了,這幾個妞說是北京妞,京片子比誰都咬得準,唉,都不是有錢人家,實際上都是附近郊縣的女孩子,要是每天上下班回家的話,那路上要折騰個4,5個小時的來回。也得虧她們進單位比較早,領導也動了惻隱之心,就在單位的地下室給她們仨隔了間宿舍出來。三個人住,女孩子東西多,已經是擠得鼻子看不見眼睛了。
現在又加了悅靈進來。
悅靈的床被勉勉強強地擱在進門的地方,一看就是大家都是不情不願的,悅靈也是無可奈何,將自己的東西都小心地塞在床底下,盡量地保證自己的活動範圍不超過這張床的位置。而且每天早出晚歸的,沒事就在辦公室裏加班。
但是還是不行,悅靈的床擠在那兒,另外的女孩子要進出就十分的不便。
悅靈一咬牙,說,沒事,踩我床上過吧。
最可憐的是,半夜有裏麵的女孩子要起來上廁所,還是得踩她床上過,不僅是覺得髒,最主要是悅靈幾乎睡不了一個完整的覺。
當後來悅靈終於在北京租了很好的公寓住著的時候,回憶起這第一年的生活,覺得當年的自己就象一頭被圈養的豬,為了生存,不得不時刻卑躬屈膝。
那天他們就在老秦的宿舍裏支開了電爐子。
宿舍有公共的廚房,裏麵有煤氣爐子。幾個高年級的女生就負責將買回來的牛羊骨頭煮成大半熟的鍋底,然後再端到宿舍的電爐上狠狠地煮,男生就負責加火鍋底料和其他配菜。悅靈在家裏從來沒有做過飯,又怕把大家的美味給做壞掉了,一開始就表明,等會兒我負責洗碗。反正聚會都是這樣,開始大家都很新鮮好奇,每個人都很樂意做些事情,但是酒足飯飽以後,大半的人就失去了興趣,有的急著開始打牌,有的急著要回去,有的找到聊天的對手,就沒有幾個人願意去洗油膩膩的碗筷了,尤其是宿舍裏的盥洗間裏沒有熱水洗碗。
一陣轟轟烈烈的自我介紹以後,大家就舉起了各種各樣的杯子。這是老秦收集起了單身漢們各種各樣的漱口杯,喝水茶缸,給每個人都斟了啤酒,舉杯慶祝同鄉會的相聚,也慶祝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年。
然後是幾十雙筷子伸進冒著熱氣的鍋裏。
一抬頭,嘿,鍋裏已經都是湯了。
那幾個負責燒菜的姐們,趕緊禁止大家再伸筷子,說慢點,慢點,剛加進去的豆腐蘑菇腐竹都還沒有熟呢。。。
最後一輪是青菜,通常北京最流行的大白菜會有好幾顆備著,看誰說沒有吃飽,就使勁地吃涮白菜幫子吧。。。
不過最後大家都是吃得站不起來了,一大鍋的牛肉羊肉也都裝到肚子裏去了,不飽才怪呢。
停當下來,除了鍋裏還飄著幾顆白菜幫子以外,戰場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
不過就是橫七豎八的各種鍋碗筷子勺子一大堆,要幫老秦洗幹淨了趁那些難兄難弟回來以前完璧歸趙了。
就散了夥,願意提前回去的也就回去了,願意打牌的就留下來去另外的宿舍打牌了。更加令人意外的,老秦這裏居然還有一副麻將,說是上次他爸媽過來帶過來的,誰信啊?肯定是老秦要求他爸媽帶來的。果然有一群賭鬼就心懷鬼胎地鋪開了桌子。吆五喝六的,不亦樂乎。
這廂,悅靈老老實實地兌現自己的承諾,你們都去,打牌,看牌都成,我來收拾。
悅靈提著一桶子的髒碗筷鍋盆到盥洗間的時候,有一隻手也跟著打開了水龍頭,我來幫你。
他,就是斯齊。
悅靈後來有過奇怪,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你。
斯齊說,嗯,我隻讀到高一就轉了學。
原來斯齊的父母是當年的下放知青,後來為了斯齊返城,斯齊也因為大城市的起分線低而錄取到這所著名的大學。
斯齊並不掩飾他的這一段經曆。
悅靈開玩笑地說,哦,那你不應該參加我們的同鄉會啊。言下之意是,你那個城市的同鄉會一定要有氣勢的多。
斯齊說,嗯,我很懷念在江南的日子,在小鎮上的日子。
是啊,他是個細膩體貼的Boy.
作者,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