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肋一樣的生活（十一）到底是誰偷了誰的心？

雞肋一樣的生活（十一）

到底是誰偷了誰的心？


伊媛沒有想到最後送老李去機場的居然是她伊媛。
昨天晚上老李打來電話，說原來約好送他的朋友臨時有事情，老李小心翼翼地試探：你能送我嗎？
伊媛沒有考慮：當然。
那是當然，現在臨了找不到人送，老李一定急壞了，他和他兒子少說也有三，四件大行李呢。
早起伊媛就去敲老李的門。已經基本上都收拾停當了。三件大行李，兩件小行李。男人的東西到底比女人少多了。
伊媛不禁想，要是我回國，那得整出多少件行李來，光是那些白菜衣服，估計五個大箱子也裝不走。

老李的老板到底在他走之前雇了新的博士後。惠心。一個廣西女人。這樣在老李走之前，工作基本上作好了交接。老李順便也將他家的家具電器之類一起交接給她了。所以老李正在將最後的幾樣小東西給她送過去。惠心說，謝謝李大哥了。可不是，連同電器，微波爐，床，桌子，老李一共收了八十塊錢。老李要走了，再說老李也老了，他也沒有那個心計去多坑一點錢了。
走了，走了。
老李招呼兒子。
就一起去車場，伊媛啟動車。
老李就說開一下窗戶吧。伊媛開了，車停在車場裏兩分鍾，她知道老李是想最後的看看這裏。
這裏的藍天白雲，陽光燦爛。
還有這座有點破舊的公寓。

留戀是不言而喻的。
一路上大家都無話。連那個一向安靜不下來的兒子也安靜了。

黃鶴一去不複返，黃鶴它走時，不知道是否記得來時的路？

不管是悲是喜，還是雞肋一樣的無奈。歲月卻是確定的流逝了。當初來時，老李應該也就四十五六，應該還是一個男人風頭正健的時候，而時光卻將他最後的青春蹉跎到了這裏。五十了。伊媛從後視鏡裏似乎看見他兩鬢的華發。畢竟東流去的，是水，更是歲月的滄桑。

陪他們托運了行李。再送他們到了安檢口。伊媛說：再見了，保重啊，老李。
老李猶豫半晌，伸出手來，拍了拍伊媛的肩。
伊媛竟有些愣了，不知為何，她替他保守的那些秘密就出現在腦海裏。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老李笑了笑，那笑容似父似兄，絕沒有半點的雜質。
老李說：伊媛呀，一個人在這裏太苦了，讓你老公來吧。要不你就回國。實在不行就離婚，你還年輕。
這幾句話，誠懇到了極致。而且是如此的熟練。
伊媛知道，很多人想和她說這樣的話。今天，居然由老李說出來了。

伊媛說：快進去吧，和小李說：再見啊。
背轉身，伊媛覺出了嘴裏的鹹味。
她發誓再不流淚，可惜她還是做不到。
朦朧中，見老李滄桑的背影劃成最後的一瞥。
還會再見嗎？不了。

這個城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老李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沒必要如此的感傷。
回到實驗室，已是中飯時間。伊媛收拾收拾，也準備去參加大家的午餐會。畢竟太孤立自己是一種讓人討厭的習慣。
可是，正準備走的時候，她接到小達的電話：伊媛姐，我能見見你嗎？
這個姐字，讓伊媛格外的敏感。
小達叫她姐。有點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意味。伊媛有些揶揄地想：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有什麽事情？能在電話裏說嗎？伊媛對這個女人到底親近不起來。
對不起，伊媛姐，我想當麵和你說。
伊媛姐，又是伊媛姐。真見鬼。
你吃飯了嗎？
沒有。
正好我也沒有，要不我們到學校的小餐廳，邊吃邊聊？
伊媛聽出小達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伊媛又磨蹭了一下，到餐廳的時候，用餐高峰已經過去了。伊媛看見小達孤零零地坐在一個角落。
伊媛心想，這小孩子，搞什麽鬼？想起她平時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卻又生出幾分怨氣來。

坐近了，看見小達紅腫的眼睛。伊媛似乎聽見頭轟的一下就大了。
今天是什麽黃曆啊，想清靜都清靜不了。
她隻得問她：吃什麽？
隨便，一個三文治吧。
伊媛去點餐，一邊氣呼呼的，今天一天到好，盡在為人民服務了。
再折回來，看見小達在用桌上的紙巾擦眼淚。伊媛才意識到事情很嚴重，而且和自己有關。

怎麽啦？小達。
小達不說話，繼續哭。
真見鬼。哭什麽哭。伊媛在心裏抱怨。
小達突然抬起頭：唐銘，他，他愛上別人了。
哦。
Tom他愛上別人關我鳥事。
你肯定嗎？這種事情不好瞎說的。
肯定的，他都好久不碰我了。

別瞎想，肯定是工作太辛苦了。
伊媛臉都紅了，這個小達也是，這麽隱私的話跟我說什麽。

Tom畢業後留校做了博士後。所以這幾年伊媛倒是經常見到他。一個學術領域的嘛。有時候老板有些交待的事情不明白，伊媛還是會去請教一下Tom。畢竟同一種語言交流起來要容易一些。不過因了他們兩夫妻以前的態度，伊媛還真是時刻注意著與這個男人保持距離。說話都是純工作性的，連玩笑都不敢開的。不過一起工作了幾年，從最初的生分，到後來的合作，伊媛還是很感激Tom在實驗啊，學習啊，和老板打交道等方麵給自己的幫助。不過在她單純的心裏，這大概是稍稍比同事關係好一點點的友誼吧。

可是接下來的小達的話讓她嚇了一跳：他愛上你了。
什麽？怎麽可能？
不可能！

是的，我也希望不是真的。但是你相信女人的直覺吧？
女人的直覺？
伊媛信。
當初伊媛同樣的話問過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隻是笑說：你太敏感了，他愛的是你。
伊媛相信其捷愛的是自己，這一點她從未懷疑。可是那個愛著自己的人終究是日日夜歸，將多餘的時間和多餘的感情都給了她去。


And so it is
Just like you said it would be
Life goes easy on me
Most of the time
就是這樣
就像你曾說過的一樣
在大多數時候
我的人生就是如此(我的生命在我身邊輕易溜走)
　　　　
And so it is
The shorter story
No love，no glory
No hero in her sky
就這樣
像個小故事一樣沒什麽好說的
沒有愛情，也沒有光輝
她的天空裏沒有（她的）主角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
　　　　
And so it is
Just like you said it should be
We\'ll both forget the breeze
Most of the time
就這樣
就像你曾說過的一樣
大部分時間裏
我倆的往事將會像微風飄逝（我倆會忘記那陣微風）
　　　　
And so it is
The colder water
The blower\'s daughter
The pupil in denial
就這樣
學會冷漠(冰冷的河水)
學會說謊(吹牛者的女兒)
學會拒絕麵對現實(抗拒的小學生)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I can\'t take my eyes...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著你
我無法（停止）凝視...
　　　　
　　　　
Did I say that I loathe you?
Did I say that I want to
Leave it all behind?
我有說過我厭惡你嗎?
我有說過我想要離開你嗎?(我有說過我要把它全部忘記嗎?)
　　　　
I can\'t take my mind off you
I can\'t take my mind off you
I can\'t take my mind off you
I can\'t take my mind off you
I can\'t take my mind off you
I can\'t take my mind...
我無法停止想你
我無法停止想你
我無法停止想你
我無法停止想你
我無法停止想你
我無法停止想...
　　　　
My mind...my mind...
\'Til I find somebody new
想...想...
直到我找到另外的一個人

所以，到底是誰偷了誰的心？到底是誰偷了誰的心？

她也曾象小達一樣請求那個女人放手，請求她放了他們，放愛情一條生路。
難道日日的偷歡真的快樂於繁瑣的愛情？
又是誰說，愛情褪了顏色，你拿什麽去爭？

伊媛拍拍她的手，她的手在發抖。
我向你保證：我沒有愛上他。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
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是他的問題。
我相信你們沒有什麽，我相信，是他在單戀你。
見鬼。

你要我怎麽做？
我馬上就畢業，畢業後我就離開，去別的城市。
嗯。
我再也不會去找Tom問問題。
嗯。
我再也不見他。
不行，你不能太過了。

不能太過了？這女人，到底要我怎樣的遷就？
求求你，別讓他知道我找過你。
嗯。
你也不能說一下子不見他。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啊，你愛逛街，你就來約我，我們一起去，這樣也許會打消他的念頭。
好吧。

唉，是我的錯嗎？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她們的三文治都沒有動。
雖然伊媛大她幾歲，雖然伊媛也是個倔強的人，但是在她梨花帶雨的眼淚麵前，伊媛徹底投降。
伊媛很想抱抱她，如果這樣能讓她覺得溫暖。

我們都是平凡的人。在平凡的世界。遵守平凡的規章。

是誰偷走你的心？
誰也沒有。偷走你的愛情的是時間，是歲月，是生活。
這一刻，伊媛對於那個女人的所有怨恨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