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ten打斷我們拍照的興奮,催促我們趕緊下山,不再是pole pole(慢慢來),反倒變成go go go(趕緊走)。我繼續那怪異的挪動,雖然比上山時步速稍微快了些,但仍然蹣跚。不過看到迎麵走來那些向登頂衝刺的人,心中還是很得意。就我一“殘疾”人居然還算較早登頂的。
當我看到同組的PJ扶著他那虛弱無比的哥哥向頂峰走來,心中詫異無比。過去幾天,他們兩個組裏最年輕的小夥子一直是先遣部隊,永遠都不在我們視線裏,今天居然比我們走得還慢?哥哥Oli看起來真讓人擔心,似乎比我還要虛弱,被弟弟和另一個登山向導架著拖向那塊充滿莫名磁力的簡陋木牌前。我們稍稍停步有氣無力打了招呼就繼續往下山的方向走過去。
到達Stella Point的時候我享用了人生最高點的天然廁所,那個冷呀,真覺得尻尾都要成冰棍了。大家稍作調整,我瘸著腿走到火山坑邊緣,現在雖然有霧,但至少不是黑漆漆的,可以看見我們月夜登頂的山路了。好家夥,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轉頭問Fraten, "Are you sure we climbed up through this trail last night??!!“。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這能叫路麽?是人走出來的嗎??盡管我神誌渙散,智商下降,缺氧腿疼,但路還分得清的。我可是為路肖得人憔悴,那道卻在茫然處。
Fraten左手和我右手十指交叉緊握,承受幾乎我1/4身子的重量,我左手握者登山杖,就這樣兩人步調一致,滑行了一段距離。 下山的路不僅陡峭,而且異乎尋常的打滑。可憐的Oli , 極度的疲憊和高原反應,他昏倒了不知多少次,腿像是棉花糖一樣軟綿無力。至於Ruth,我們組的power woman,隨時都蹦蹦跳跳的女強人,徹底地倒下了,比她男朋友Rob還糟糕,不停地嘔吐,臉無血色。Liews把我完全拋棄在後,連滑帶滾,大步流星地衝下山,一會就不見蹤影。反正他也幫我不了我什麽忙,我也無所謂了,但是但是那個背著我們熱薑湯和多餘水的porter陪他一起消失了,就讓我們後麵這些婦弱病殘遭殃了。我們自己的水在淩晨登頂時都消耗得差不多了,4個多小時下山到base camp幾乎都沒水喝,高原身體不隨時補充水分是大忌,但我們也無可奈何。
到達base camp,本來極其講究幹淨的我,一屁股坐到帳篷地上,靠在雜物袋上,毫不在意到處是灰。Liews這時才知道來給我端茶送水,真想就在這裏睡一覺啊。。。。但是不可以,海拔4600米的地方,不能待太久,尤其對於我們剛登頂虛弱的身體來說更應該不斷下降以補充更多氧氣。Fraten又進入不停催促我們的模式,吃午飯加收拾帳篷行李(沒人有任何胃口,除了Lewis和PJ,大家都一口未吃),總共休息一個小時,我們就開始繼續下山的跋涉。
離開base camp,Liews在我抗議之後就一直陪我和Fraten走。我的狀況到下午可以說是糟糕透了,右膝蓋處於完全不工作的狀態。健康正常的patella tendon是上下滑動,而我的則是上下左右完全不能 predict的亂竄,那個痛苦讓我快失去理智了,最後三個小時尤其痛不欲生!到後麵居然開始埋怨Fraten為什麽“騙”我,每次都說還有一個小時,怎麽走了一小時還有一小時,永無止境的一小時,好像我永遠也到不了營地了。眼淚包在眼睛裏,我的小姐脾氣卻被Fraten完全包容了。
這一天走了17個小時以後,我們終於到達了有樹有花有草,關鍵是有更多氧氣的 3100米露營地。晚飯時得知Rob在山頂向Ruth求婚成功,我們都很為他們高興,但完全沒有精氣神聊兩句,什麽都吃不下。7點半不到,大家都回到帳篷昏睡去了。第二天吃早餐我們才有力氣笑問Rob求婚的細節。他一點都不緊張,心裏隻想著怎麽把話趕緊說了,完成任就行,因為Ruth的答案可能就是嘔吐。求婚成功以後的kiss也隻有不到一秒,開玩笑,口鼻是拿來並用呼吸的!求婚前後五分鍾,Ruth又吐了兩次。誰說在Uhuru Peak求婚很浪漫?!!
最後這半天我稍微比登頂那天好些,有點精力和厚臉皮跟Eric用Swahili學唱Jumbo,也不怕他們恥笑。
拿到證書時,我想這輩子再也不要登頂之夜的掏錢買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