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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的鑰匙

(2008-07-02 10:07:27) 下一個

自從十幾年前踏上這片土地 , 我就一直在感受著美國。感受著她的文明,她的博大,她的寬容,和她的美麗。她帶給我的感動,永遠是記憶中不可磨滅的一頁,年年歲歲, 點點滴滴, 沉澱在我的生命裏。

2001 年的夏天,處在事業低穀中的先生和我,決定離開生活了近一年的賓夕法尼亞州,去接受中西部密蘇裏州的一個工作。搬家前,我們扔掉了一些家具,賣掉了一輛開了三年的新車,通知了公寓的管理辦公室,還到 U-HAUL 訂好了搬家的箱式卡車。一切安排妥當,我們開車十六小時去了佛羅裏達州的州府城市塔拉哈西,探望生活在那裏的弟弟和弟妹。那時,他們剛到美國一年。弟弟在亞特蘭大的佐治亞理工學院讀建築管理專業的碩士;弟妹則是佛羅裏達州立大學德語和信息管理兩個專業的碩士研究生。

在塔拉哈西的三天是美好的。我們去了附近的Wakulla State Park, 也去了墨西哥灣的Carabelle 海灘。美國的南方,晴空萬裏,直直的太陽,毫無保留地照著雪白的沙灘,也照著海浪藍色的拍打。不象邁阿密或休斯頓的 Galveston 島,這裏的海灘沒有那麽多人。零星幾把遮陽傘,伴著這裏的安靜和恬淡,讓我的心鬆弛,舒展,忘掉了生活中的憂愁。臨走的時候,弟弟堅持著,開車把我們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上了10號公路兩個出口,才打燈告別。

回來的路上,我們要經過左治亞,南卡羅來那,北卡羅來那,弗吉尼亞和西弗吉尼亞五個州後,才進入層層山巒的賓夕法尼亞。和東北部的陰冷相比,我喜歡南方的明亮和率直。在南卡和北卡途中的兩場雨,是典型的南方的暴風雨,來得突然,來得迅猛,來得讓你無處躲藏。它來的時候,忽然就烏雲密布,雷電交加,仿佛突然進入了黑夜。車,隻能開著大燈,急著雨刷,在大暴雨的抨擊中緩慢爬行。可是,就在你舉步艱難,準備停下來的時候,眼前卻突然一亮,烏雲散盡,太陽已直直地照著你,直刺得你睜不開眼睛了。這時,兩邊青翠欲滴的綠樹,抖落一身雨水,仿佛在調皮地眨眨眼說:看那天邊的彩虹! --- 這種雨,象久違了的俄克拉荷馬。那裏的天,也是這樣的明亮;那裏的雨,也是這樣的猛烈和率直。

回到賓夕法尼亞的匹茲堡,已是夜深人靜。山水相映,燈火通明,展示著一個錯落有致的美麗山城!

第二天,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啟程的時候,才發現,我的鑰匙鏈不見了!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搜遍所有腦海中的記憶,我終於意識到,我的車鑰匙,公寓鑰匙,信箱鑰匙,統統地鏈在一起,留在了北卡高速公路邊一個休息站外麵的石桌上了。那是一路上我們唯一一次停下來逗留過的地方。我們在那裏的露天石桌上吃過飯,欣賞過雨後的晚霞。

不記得那個休息站的名字和地址,也不知道他們的電話。想著一天當中,有多少車輛行駛在州際高速公路上,又有多少路人停下車來去那個休息站小憩!我的心涼了下來,堅決地放棄了找回鑰匙鏈的幻想。汽車鑰匙有備用的 , 車照樣可以開。公寓的門鑰匙和信箱鑰匙,賠了些罰款,也順利地辦了離住手續。就這樣,卸掉了對鑰匙的牽掛, 我們開著 U-Haul, 拖著我們的汽車,離開了山城匹茲堡,於第二天下午, 到了密西西比河畔的聖 · 路易斯。

新的生活是忙碌的。聖 · 路易斯這個昔日中西部的重鎮,以她的從容和安祥接納著我們的到來。新的工作,新的環境,新的朋友,給了我們一種全新的心情,就象到達的那天下午,夏雨過後院子裏蔥綠新鮮的樹枝。我們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座被稱為美國“西部門戶”的地方。

兩個月很快過去了。一天下班回家,看到信箱裏有一個特別的郵件。鼓鼓的牛皮紙信封,內層是泡泡塑料包墊。沒有發信人名和地址。信是寄給我的,是現在的新地址。

我狐疑地打開信封。一串鑰匙滑落手中:是那丟失了的鑰匙鏈!熟悉的大大的汽車鑰匙,匹茲堡公寓的門鑰匙和小小的信箱鑰匙,如從前一般,自然地相挨在一起,仿佛說:我們回來啦。 我高興極了。同時又納悶: 這鑰匙鏈是怎麽從南方北卡的那個休息站,找到我剛剛搬來的中西部呢?

原來 , 我的鑰匙鏈上還鏈著一張小小的,匹茲堡一家超市的會員卡。撿到鑰匙的人應該是通過這張會員卡,找到了我們在匹茲堡的地址。然後又從匹茲堡,通過我在郵局留下的搬家信息,找到了我們在聖 · 路易斯的新家。

一種溫暖湧上心頭。麵對著歸來的鑰匙, 我無語。 
( 6-1-2008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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