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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遙遠的距離 (9,10)

(2004-07-01 11:46:19) 下一個
(9) - 才子佳人 我們都想看到班上出現一對兒模範戀人,就是看著養眼、般配登對,又不會縮在二人世界中不理采朋友的那種。班長和“班嫂”是當時唯一的一對兒,可是。。。 班長一上來就假公濟私,有點破壞了自己的高大形象,但是有一件事替他挽回了麵子。那是大一下學期剛開春的時候,全係傳統的排球聯賽,每個班出四個男生、二個女生的混合隊。班長球打得好,不比石頭、雷子他們差,兼任隊長。 我原來在高中時是校隊的,自然要上場了,難題是這第二個女生挑不出個像樣的。皇後打球象跳舞一樣擺姿勢,係花打一會兒就說胳膊都紅了不好玩。最後還是“班嫂”勇挑重擔天天練習、天天上場。結果我們戰勝了所有班級,拿個冠軍。據說這也創個新生奪冠的記錄。不僅如此,我們還連續拿了四年。直到現在大家每每聚會的時候,還是興奮不已地懷念那份榮譽。 這次輝煌的勝利使我們班空前地團結,班長的人氣空前地上飆。問題是“班嫂”的形象不盡人意,太嚴肅認真甚至有點兒馬列主義老太太的勁兒。她從不注意自己的打扮,整天穿著寬大的白色或藏藍色的衣服,令我想起七十年代我媽的服裝。剪得齊齊的中年婦女式的短發,經常梳得不順溜。我們私下裏一直以為她配不上班長,早晚得吹。 這陣子係花經常到“才子”那兒為了考試而知己知彼 ,回來形容得天花亂墜。 我和皇後問她,“是不是看上‘才子’了?” 係花笑而不答。 以她的矜持含蓄,我們明白了不說NO就是YES。我和皇後這個興奮呀,一心要撮合成我們班自產自銷的“才子佳人”。再說讓“才子”談戀愛,也能減輕一點兒我們學習上的競爭壓力,一舉兩得,對全班同學也是功德無量。 前麵說過我們試圖將“才子”拉進舞場,結果未遂。這學期快結束時體育課學滑冰,機會來了。我是班上僅有的三四個原來就會滑冰的之一,老師讓我們每人代幾個初學者。“才子”對學滑冰極有興趣,皇後、係花就拉著他來到我們組。我們一個拽著一個的衣服,我代著一條龍似的往前滑。這幫笨蛋呦,歪歪扭扭地經常連累我一塊兒摔跤,幾個人落花流水地倒在冰上。為了製造“才子佳人”,我做出了多少犧牲,摔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 不料“才子”剛學會了盤跚走路以後,就不理我們係花了,豈有此理嗎!我和皇後拐彎抹角地打聽,才知道“才子”是朝鮮族人,按習慣是要與本族通婚的。 “這都什麽年代了,他不是明擺著找借口嗎?” 我倆氣憤。係花倒是很看得開,照樣與“才子”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其實她一直沒死心,“才子”也一直沒有女朋友,我們就一直不停地替他們創造機會,可他們還是一直沒有走到一起。。。 一直到去年我們在VEGAS聚會。“才子”是我們班唯一一個在長春藤大學任教授的學者。係花改學電腦,典型一個IT界白領麗人,風采一如當年。兩人都還單身。 我和皇後又要撮合他們,結果還是在“才子”那兒碰了釘子。我們納悶,抗日戰爭堅苦卓絕也就是八年,我們的“才子佳人”工程十幾年都不成功噎。據我們多方調查,“才子”多年來從沒有過女朋友。現在我們非常懷疑他的性取向,別是個同誌吧。希望“才子”不要看到這篇文字。不過你若看到,也該體諒我們多年的心願吧。 倒是我們當年沒看好的班長、“班嫂”現在是模範夫妻,天長地久的。非常羨慕他們,青梅竹馬也好、一見鍾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從初戀一路走過來,風雨同舟、步入婚姻,這是多少人的夢想啊。 唉,扯太遠了。。。 (10) - 宏圖大誌 要說大一還是高中的繼續,那現在大二的我們還算有理想、有抱負。 不再去找石頭,有一次在圖書館碰上他,兩人聊了一會兒。我說起學習的壓力和我與係花、皇後對付考試的策略,石頭笑壞了。 “你還是那麽聰明,現在又加上狡猾,我得向你借鑒經驗呀。” 我說,“別,你靠實力就很出色了,別壞了自己的品格。你是我們的精英,將來國家的棟梁,哪能象我一樣走歪門邪道。”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扁我呢?當我還是高中生呢。” 石頭學計算機專業,當時在他們係裏也是個挺響的人物。可是從那次起,我覺得他腦子裏也有些消極的想法,不似我想象的那麽陽光。 寒假時我和雷子、雲兒、阿文去滑雪。剛剛建好的一個滑雪場,那天攬車出故障不運行,我們必須扛著滑雪板爬上去。雲兒有心髒病,肯定是不行的。我們三個一商量,既然大老遠的來了,上吧。爬了半個多小時,才上去最低的那個山坡。也就是當時年輕呀,現在想起來都怕。不過站在那裏遙望一片銀白世界,真是讓人心胸開闊。阿文還特豪邁地吟了一段主席詩詞。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我笑,“阿文你發什麽感慨,要篡黨奪權呀?” 套上滑雪板,半分鍾就滑下來了。都是第一次,全摔得唏裏花拉。 吃午飯的時候,我們爭論起一個問題,每人都認為自己的專業最重要。雲兒說,建設經濟當然管理最重要,她的農經專業關係到十億人民的溫飽和八億農民的富裕。他們係那個著名教授就理論聯係實踐,在趙紫陽總理的兩大智囊團之一“農村政策研究中心”作顧問。阿文總是慷慨激昂,說新聞是精神文明的關鍵。衡量一個國家民主的程度就是看新聞的自由度,等等。我和雷子當然說科學興國了,四個現代化哪個能離開科學。 我發現吧,所謂討論,就像夜晚的宿舍,各人說各人的夢話,卻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我們看似熱烈的討論,其實並沒有真刀實劍的交鋒。也沒有人願意傾聽並試圖理解對方的觀點,隻顧自己說自己的,喋喋不休,甚至麵紅耳赤。最後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我還發現,雷子性格越來越象他爸,典型的理工科知識分子的書呆子氣。他爸是複旦大學五十年代的高才生,當初和蘇聯專家一起建的工廠。我媽說她大學畢業進單位的時候,雷子爸已經是總工程師了。雷子象他爸,性格內向,甚至有點憂鬱;喜歡看書,喜歡鑽研專業;一付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式,凡事特沉得住氣。這些可以說是他的優點吧,也恰恰是他的缺點,也是我們後來出現分歧的原因。。。 還有,雲兒和阿文也開始戀愛了,幾乎和我們同步。但是他們雙方的家長都不知道,因為雲兒的心髒病,阿文怕他媽會反對,暫時瞞著。 其實我真正意義上的快樂無憂的大學生活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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