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紐約城市印象 - 與網友lunch time聊天記錄

紐約城市印象 - 與網友lunch time聊天記錄 (一) 2003-9-2 對一個城市的感覺，就象對一個人，可以日久生情。當初來紐約，並沒有想很多。在中西部的一個大學城裏，一讀就是五年的書，早忘記了都市生活的繁華。畢業那年，不加思索就來到了紐約。畢竟咱是city girl, 回到都市才能如魚得水。 剛來紐約的時候，去拜見了從出國開始一直在NYC的一個同學。在美國五六年了居然不會開車，也不需要開車，她說。再說養一輛車很昂貴的。 Insurance, 在住處的parking，在公司的parking等等，加起來每個月幾百刀呢。她勸我改坐地鐵了，紐約的地鐵極其方便。我承認在這一點上，我一直沒有成為真正的New Yorker。要知道我已經習慣了以車代步，前幾年是買筒牛奶都得開車2-3 miles去超市的。 自然而然地把NYC與北京相關聯，就有了一種熟悉而踏實的感覺。同是國際都市，各種各樣的文化娛樂生活，比校園小城豐富了許多。不用說別的，有一條就讓我倍感親切。周末走在5th Ave上，尤其是在一個好天氣裏，滿大街的行人，象足了王府井。一改我對美國地大人疏，車多人少，人氣不足的錯誤印象。新唐人街Flushing 的Main Street兩旁都是中式餐館和小店麵，好像走在前門大柵欄。人頭攢動的都是同胞，這才知道有多少華人在美國。感覺腰杆都直起來了。 為了讓自己更有生活在北京的親切感，我幹脆給胡亂篡改了幾個地名。比如說吧，舉世聞名的Broadway大街，一般都音譯為“百老匯”，而我和朋友們跟它叫作“寬街” 。每天上班必經過的位於Bronx區和Queens區之間的Whitestone Bridge, 我叫它“白石橋” 。 (二) 2003-9-3 對一個城市的感覺，就象對一個人，可以愛恨交集。你一定聽說過這個。 If you love him 如果你愛他 Send him to New York 就送他到紐約去 For it’s Heaven 因那裏是天堂 If you hate him 如果你恨他 Send him to New York 就送他到紐約去 For it’s Hell 因那裏是地獄 有人一輩子隻作New Yorker, 就好像上海人死也不要離開上海。而我隻是這裏的一個過客。 紐約是個充滿生機的地方，各國的商業機構、各大公司的總部、分行，從金融中心到運輸重地，商業、就業機會太多了。另一方麵，鐺鐺鐺昨天說，“有一天見著第五大道的數百人長龍，人人手持巨型folder，西裝筆挺，神情略顯焦慮。停下來一打聽，原來是有幾份服裝設計師的openning，大家排隊interview，慘呀。。。”這體現了紐約的競爭殘酷。記得讀書時的中西部小城，人們都過著四平八穩的生活。美國人傳統的生活理念是所謂的“one job, one house, one wife”，很接近咱們中國人民八十年代以前的思想。來到紐約後明顯地感到那種生活，no way。job是流動狀態的，employer對employee沒有guarantee，employee對employer沒有loyalty。既然你有跳槽高就的自由，就不要抱怨pink slip的無情，更不要哭，紐約不相信眼淚。 紐約犯罪率高不假，傍晚在Central Park跑步會遭壞人襲擊，大白天遊行也會遭強奸。昨天999roses說的“車窗被砸兩次，都是大白天，連網球拍都被偷去了”一點不奇怪。這在我們以前那個大學城是絕對不可思議的。我那時候經常忘了鎖車門，過夜，沒事。紐約不成啊，你鎖上了，還得套上個Club。 可是呢，有一件事，午夜以後你可以去下城的一個地方。那裏老黑們把白天弄來的東西廉價出售。我在朋友的攛奪之下禁不住誘惑去夜探黑市一次，結果花10刀就買了一輛八成新的Mountain Bike。這也算咱們黑人兄弟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吧。 View from the Empire State Building Observatory (三) 2003-9-4 對一個城市的感覺，就象對一個人，真是冷暖自知。生活在一個地方就要入鄉隨俗，在NYC最好就成為一個New Yorker。我不是在這裏談什麽北京、上海人瞧不起外地人的狹隘地域觀念，也沒有discrimination against anybody的意思。上次是說one job的可笑，沒有挑戰one wife的動機。如果那麽看我的文章就太沉重了，不是我的本意。 那麽什麽是New Yorker呢？有時也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事情。 比如說吧，在中西部已經養成了對人nice的習慣。清晨走在大街上對麵過來的陌生人也會互相說Hi。公園裏碰上可愛的小孩可以盯著看，向媽媽誇so cute。而New Yorker一般更酷一點，還蠻有自己的邏輯。 走在大街上，New Yorkers一般步履匆匆、目不斜視。尤其在晚上和不熟悉的地方，你即使迷了路也要顯得目標明確，一往無前，這也包括開車。不要亂撞亂問，一直到你碰上了警察，或者走進一家值得信任的店、加油站等等。坐在地鐵上不要盯著一個人看個沒完沒了，或者隨便搭訕陌生人。保不準你碰上個怪人就告你個harassment or threatening什麽的。 再比如昨天Beatles問我黑市在哪，什麽時候。New Yorker就會說，哈哈我為什麽告訴你？縱容你幫助老黑銷髒？吸毒是我的自由，販毒可就是犯罪了。 還有，在NYC生活的準則是不要成為easy target。市長語重心長地教導我們，同犯罪分子作鬥爭是警察們和市民們共同的光榮職責。您自己的車，鎖好、套上CLUB、東西扔進後箱，告訴老黑俺這車裏啥也沒有。要知道由於你自己的疏忽或者懶惰，而給人家提供犯罪的誘惑和創造犯罪的便利，也是你作為一個良好市民的失職。 (四) 2003-9-5 對一個城市的感覺，就象對一個人，需要一分為二。它在外人眼裏不太可愛的地方，也許恰恰是它吸引你的原因。我們常說要EPR (encourage, praise and recognize) ，那麽紐約的魅力何在呢？ 上次說New Yorkers之間比較冷淡。據研究正是因為如此，一些不堪孤獨寂寞的New Yorkers喜歡養狗作伴，使紐約成為養狗最多的一個城市。其嚴重的後果是走在紐約的大街上一不留神，就踩上一腳的狗屎。 然而我嚴重同意虎子的觀點 。其實New Yorkers貌似冷酷，不很友善，實際上卻是給了你最自由的空間。Freedom，是我身為一個紐約客最深的體會，是這個城市最大的魅力，也是紐約人的nice所在。很難無端找到一個明媚的笑臉，但也很少遇到差異的眼神讓你渾身不自在。你神色怪戾也好，服飾奇特也罷；你在大街上喃喃自語縱情高歌，甚至當街演講大放厥詞，隻要你不膽怯，New Yorkers至多是平和地瞅你一眼，想讓人瞅第二眼都難。 從另一方麵來說，keep distance也是New Yorkers腦子裏少不了的一根弦，已成了都市生活的基本道德，沒什麽不好的。對我來說，這正是紐約的魅力之一，因為我相信，Distance creates beauty。 在中西部時經常以貌取人，一個人一眼看上去大概就能猜出他是作什麽的。藍領們穿著發白的牛仔褲，開著pick up truck；教授、會計們穿著隨意的西褲，開著Accord，Camry or Tauras；醫院的名大夫們穿著筆挺西裝，開著Mercedes、Lexus or BMW。 在紐約不可以stereotype。上次蟲子講的那個cool guy，在Morgan上班的時候穿short and T-Shirt。但不影響他是個天才，為公司為自己都賺了很多錢。35歲退休後在地鐵站playing music for fun。所以下一次你再看見一個紐約“街頭賣藝”的音樂家時，保不準你實際上撞上了一個billionaire。對我來說，variety正是紐約的另外一個魅力。因為我還相信，Variety creates beauty 。 (五) – World Trade Center 2003-9-23 人就是這麽怪。當初在中西部讀書的時候，一年暑假和幾個朋友坐著叮當亂響的小破車，開十幾個小時的路來逛NYC。而那卻是我唯一的一次登上世貿大廈，從最高點俯瞰這個最繁華的都市。當時心情之震撼激動記憶猶新。 剛來NYC上班，office就在曼哈頓下城。天氣好的時候，中午會走幾條街來到大廈下麵吃午餐。偶爾抬頭仰望高不可及的塔樓，還是感歎一下人類造物的偉大。後來搬到位於Flushing的office，經常開車從對麵的橋上望見雙塔，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從Harbor這邊望過去，下城真是高樓林立，而 World Trade Center’s Twin Towers更是木秀於林。 下麵這段文字是從建築學角度介紹的。 World Trade Center designed by Minoru Yamasaki Completed in 1977, the World Trade Center took 10 years to complete. The Center was built on a 16 acre site and originally consisted of the Vista Hotel, 3 low rise buildings and the twin 100 story towers which rose 1,350 feet. Unlike most skyscapers where the outer walls act as a skin built around a skeleton of steel supports, the Trade Towers were actually supported by the vertical columns that made up the outer walls. While this eliminated the large picture windows common in many other modern office buildings, it did create a larger and more wide open interior space free of support columns. "'The World Trade Center should,' Yamasaki said, 'because of its importance, become a living representation of man's belief in humanity, his need for individual dignity, his belief in the cooperation of men, and through this cooperation his ability to find greatness.' " Ñ from Paul Heyer. Architects on Architecture: New Directions in America. p194-195. 對於我來講，the Twin Towers是NYC的象征。911中我們失去雙塔，以及裏麵的三千條生命，是New Yorkers心上永遠的痛。 (六) – 911以後的NYC 2003-9-24 兩年前，三千個有名有姓的血肉之軀消失了，兩座紐約最高的建築物倒塌了，華爾街為中心的金融市場癱瘓了。多少人在那一天失去了丈夫或妻子，兒子或女兒，父親或母親，親朋或好友。多少人在那一天流盡了終生的眼淚。 在紀念911兩周年的今天，美國各處國旗飄揚，世貿中心的遺址是鮮花的海洋。遺址西側的建築物上，紀念牆壁畫是美國國旗圖案的心，心的下麵是自由女神像。壁 畫的說明文字是“The human spirit is not measured by the size of the act, but by the size of the heart。” 911對NYC經濟的打擊是巨大的，首先是NYC的支柱產業- 金融業。911以後不久有一個提案，是建議為了防止今後類似的混亂發生，應該將金融界公司總部分散在200-300miles以外的城市，比如 Boston or Washington DC。這個提案並沒有大規模地被采納，然而很多公司被迫遷置到New Jersey或更遠的城市。隨後是與金融業密切相關的IT業，然後是服務業，裁員的浪潮一波接一波。NYC這兩年一共丟掉了16萬個jobs，周圍朋友失業的太多了。隨著裁員，曼哈頓下城的居民外流嚴重，一度高達30%。 可能就是災難使New Yorkers反思吧。NYC的spirit到底是什麽？它的凝聚力在哪裏？ 鐺鐺鐺上次說，Times Square說白了就是條街立了塊巨型屏幕，但還是讓我仰幕了好幾分鍾。是的，Times Square每年的New Year’s Eve Party吸引50萬以上的人群。迎接2003年的crowd沿著百老匯從40街一直延伸到60多街的中央公園。我是提前三個小時就站在那裏，等待the New Year‘s Ball落下來。在寒風裏等幾個小時，和周圍的陌生人聊天、共享這個時刻，是一種互相的溫暖和鼓舞。 今年的July 4th，停了多年的downtown firework也恢複了。帝國大廈的頂端裝飾著紅白藍三色。在FDR Drive朝河的方向看見漂亮的焰火。與成千上萬的New Yorkers共同欣賞，我的感覺真是 United, we stand! 祝願紐約城堅強屹立，紐約人重建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