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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山縣,一個中國內地的貧困縣,最近出現了兩件新鮮事。一件事讓孩子和家長們高興了。聽說有人捐錢要造一所高級的學校,從小學到中學一體化的學校。小學生大毛是消息靈通人士。他神秘地和好友說,聽說新學校還會請外國老師教外語。而大毛的同學大柱子也有另外一則消息,聽說新學校還會有個紅顏色跑道的體育場。
而大毛的母親,一位護士,比大毛更高興。她得到消息是,有人捐錢造的新人民醫院。聽說都是和省城裏一樣的先進設備。
還有消息靈通的人士說了,這小學和醫院都是一個叫盟鍵的人捐的。聽說他前妻是當地人呢。
有時,很多謠言是從消息靈通人士那裏散發出來的。但這次,這不是謠言。來到這個貧困地區捐建學校,醫院的正是盟鍵。
和梅嘉的離婚手續辦的很順利。他放棄了在美國的房產。隻想讓生命中不再有任何和梅嘉有關係的事出現。上百萬的房子留給了梅嘉,銀行共同賬戶的錢留給了梅嘉,他希望不沾上哪怕是一顆小小的曾經公同擁有過的塵埃,孤獨地回到自己的清靜世界裏去。
每每夜深人靜時,盟鍵還是會變得憂傷。想了很久很久,從雨妍到梅嘉,他得出了一個推斷,她們都不愛他。不是嗎,如果其中有一個是愛他的,他的命運不至於如此。
隨著年齡的增長,現在的盟鍵開始理性化了一點。他問自己,“這世界上有喜歡過自己的人嗎?”
此時此刻,他想到了紅穎,似乎神靈在給他指點。他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思考過紅穎。“也許,我的愚昧在於看不清誰在愛我,誰值得我去愛。結果才會有此懲罰。”
自從上次盟鍵和紅穎見麵後,紅穎就辭去了公司裏的職務。盟鍵現在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裏。
“回國,找到紅穎”。盟鍵下定決心。他打開紅穎發給他的最後一封電郵,反複地讀著:
“盟鍵,或許應該叫你盟總。今天,我向你辭去公司裏的職務。多少年來,再困難的日子都熬過去了。因為,我是為你在工作,為一個我愛的人在工作。好在你我相隔千山萬水,我能保持住女人的矜持,尊嚴。
而上次見了你,我失態了。這種失態,讓我無顏麵再出現在你麵前,一個我深愛的人麵前。
有時我在想,如果不向你表白,可能永遠沒有機會。而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你的愛和不愛是分明的。對於一個你不愛的我,在你麵前,我連女色都不算。羞愧。
我走了。想一個人去看看大海,想一個人去做佛前的青蓮。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再見。保重。”
“大海,佛。佛,大海”盟鍵反複地想著。他想起來了,紅穎說的可能就是海上那座有名的佛山。
盟鍵用了近一年的時間,反複地走遍了佛山的每個角落,每個殿堂。最後,在一個賣廟裏供品的小店裏找到了紅穎。雖然沒有出家,但她已經完全是一身素裝打扮。
紅穎平時有空就在附近的尼姑庵裏跟師傅念經求佛。之所以還沒出家,那是因為她心中依然還放不下一個男人。師傅說了,哪天她放下他了,就能收她為徒。
她覺得師傅說的對,她感覺自己的心還離不開愛著的這個男人。
當盟鍵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驚呆了。
“紅穎,跟我走吧。今天,我有資格來愛你,也很想好好地愛你。紅穎,我找你很久了。”
淚水浸透了紅穎的眼。不是因為盟鍵的話語,而是她看見了盟鍵不同的眼神。這種眼神,她見過。那是多多少少年之前,盟鍵關注雨妍的眼神。盟鍵從來沒有如此地看過她。今天,在這不期而來的目光裏,紅穎解讀到了盟鍵的愛。這一刻,她感到自己沒有浪費多年的感情。
“我現在又老又醜,你卻來了。。。”
“是的,我要一直看你到更老更醜到來的那一天。看看究竟有多老,多醜。”盟鍵輕輕地抱住了紅穎。“那時,一個醜老頭抱著一個醜老太,負負得正。人家一看,唉,都一樣醜,沒有更醜的,沒有最醜的。多好。”
“一張很貧的嘴唇應該被罰kiss一百次。低頭,看罰。”紅穎笑了。很多年都沒如此笑過。
“男人錯了就應該受罰。來吧。誰還不犯點錯呢。”
金色的夕陽下,濤濤的海風聲中,這對久違的老朋友,成了情侶。
那天晚上盟鍵才明白,原來和一個愛他的女人渡過一夜可以是如此的釋放和被釋放。這一夜,他們愛的很辛苦。
回到老家,盟鍵把他在橫山縣辦學校和醫院的計劃告訴了紅穎。
“太好了,我真想在我們自己辦的醫院裏生下我們的寶寶。”紅穎笑著說。
“什麽?你是說你有了?”
“嗯,不知是小鍵還是小穎。”
“我要做爸爸了。自己恭喜一個。”盟鍵樂壞了。“可惜,新醫院還來不及建好。孩子在我們的新學校上學是沒問題。”
“我們搬到橫山去吧。那裏就是我們今後的家。”紅穎說。
“好是好,可我怕現在的醫療條件還不好。。。”盟鍵有些擔心。
“沒事,全國各地,再窮的地方也都能出生小孩。看你這膽子。”
“好吧,不過今後孩子用品我還是要從這裏運過去。”
“隨你。”
他們搬到了橫山。盟鍵買了一個靠山小院。屋後小路直通山林,他們可以天天漫步上山,享受著天然氧吧。搬進新家正好是夏天。被樹木前遮後蓋的小院,沒有大城市那種烤肉般的炎熱。有一口深水井,水是冰冰的。把西瓜往冰水中一泡,很是涼快。
“我要在山邊圍個院子,放養雞,鴨。還要養兩頭狗狗,看家護院。”紅穎規劃著。
“我開再來頭牛,今後牛奶也有了。”盟鍵開玩笑說。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養牛養牛。”
“和你說著玩的,還真養呀。”
“真養真養。”
“看來還要雇個農工。怎麽感覺像地主老財呢?哈哈。”
這日子過的舒坦了,時間就過的快。雖然牛沒有進家門,後山院子裏的雞,鴨成了群。原先為了養些走地土雞貪個鮮味,可養著養著,紅穎卻和雞鴨有了感情,一隻都舍不得吃。有一次狗狗沒管住,被黃鼠狼叼去幾隻雞,還讓紅穎心痛了好一陣。不過狗狗還是有功勞,不想偷吃小雞的老鷹給敢跑了。當然,狗狗也光榮負傷,被獎勵了很多巧克力糖。
還有半個月,紅穎的預產期就要到了。新醫院尚沒建好,盟鍵有些擔心。
“我們還是回老家生吧。我怕這裏醫院不夠好。”盟鍵說。
“這裏的張主任大夫也是上海醫學院畢業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盟鍵剛想說些什麽,電話鈴響了起來。
“是盟鍵嗎?”
聽到這個聲音,盟鍵心中一陣澶抖。這是梅嘉的聲音。
“是我。”
“我是梅嘉。我快要死了。你能來看看我嗎?哪怕是最後一眼。”
盟鍵沉默了。
“盟鍵,在嗎?我知道你恨我,但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來見上一麵吧。我求求你。”
盟鍵把電話掛了。
“梅嘉快不行了,想見我最後一麵。”梅嘉和紅穎說。
“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你真是這麽想?”盟鍵看著妻子。
“真的。隻要你快快回來就好。”
“嗯,那我連夜動身。”
“鍵,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趕在我生孩子前回來,好嗎?”
“一定的。”盟鍵擁抱著妻子,又和肚子裏的孩子說了拜拜。一路心神不定的他,急忙趕在去美國的路上。多少年了,盟鍵努力去忘記這個人,這段痛。今天卻又被命運捉弄要去見這個人,去回憶這段痛。
不知為什麽,當他聽梅嘉說她快死了,那些痛一下子消失了。對梅嘉那種說不出味道的感覺,也似乎淡卻了。此時此刻,他更多的在想,梅嘉怎麽了?在10多小時的飛行旅程裏,盟鍵突然發現自己心底深處依然存留著許多對梅嘉的關懷。他盼望快些著趕到美國,能最後一次為梅嘉做些什麽.想到自己和梅嘉夫妻一場,最後如此結局,不免滿腹惆悵。
匆匆下了飛機,抓緊出了海關,盟鍵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出口。讓他意外的是,在出口處看見了梅嘉。
“梅嘉,你不是身體不好,怎麽來了?”盟鍵有點吃驚。梅嘉看上去很健康。
“他就是盟鍵。”梅嘉並沒有和盟鍵說什麽,隻是告訴邊上兩個男人。
“你是盟鍵?”其中一個男人問他。
“是的。”
“我是警察。你被拘留了”接下來是那一段電影裏經常聽到的對白。
這是盟鍵第一次被警察抓起來,也是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此無助。
律師告訴他,梅嘉告了他。
原來梅嘉的情人大胖子李查德早就是有婦之夫。和梅嘉不過是肉體往來。當他知道梅嘉離婚了,又得到了大房子和其他家產,他開始動起了壞腦子。這個惡魔原來就吸毒,很自然他想到的辦法還是毒品。他在梅嘉的咖啡中,飲料中加了毒品。上了癮的梅嘉漸漸地完全在李查德控製之下。為了能夠得到毒品,她一點點地把包括房子在內的家產都劃到了李查德名下。錢用完了,怎麽辦?倆人想起了盟鍵。他知道他在中國有很大的公司,也有不少和美國的業務來往。其中離婚財產分配上,業務在美國的報稅問題上都有許多問題。尤其是留在電腦上的一些海外業務合同文件,讓李查德請來的專家覺得有機可乘。所以舉報後又用誘騙手段把盟鍵騙進美國。
麵對突如其來的指控,盟鍵毫無防範。加上業務上的帳目,一則都是會計師操辦,二來經過許多年,一些細節早已經記不起來。
梅嘉和李查德多次和他談判,隻要能得到錢,他們撤回起訴。盟鍵下定決心,該罰的罰,但就是坐穿牢房,一分一毫也不會給那個害他的人。
自然,他無力迅速地提供證據給予反駁。就這樣,他進了牢房。
進入牢房的一霎那,他心中隻有紅穎。“幾天了?該生了吧?”。他想呀想,想的出神。連邊上幾個惡魔般的大漢和他說話他都沒注意到。直到其中一個家夥狠狠地拍了一下盟鍵的腦袋,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關在牢房了。
看見盟鍵瘦瘦弱弱的樣子,又是中國人,幾個牢犯更來勁了。這個踢,那個揍。好一陣痛打。
盟鍵好久沒覺得這麽爽,這頓打,真爽。自己糊塗,讓紅穎一人在國內受苦,該打,該揍。
幾個牢犯覺得差不多了,開始回到自己的床上。
這下輪到盟鍵了。“Hi, 你們這些家夥,誰還想繼續玩玩?”
牢犯有些傻了。這人是不是被打傻了?有一個看上去是頭的牢犯迎了上去:“What a Fxxx.." 話還沒說完,大漢像腿一般粗的手臂已經被盟鍵一個擒拿手控製住。隻見盟鍵一口真氣運到之處,大漢的肩膀已經骨折。說話間,又有兩惡人衝了上來,隻見盟鍵一個閃身,左手扣住一惡漢右手,寸勁夾著真氣,直灌其手臂,這條胳膊算是廢了。說話間,右腿早已飛起,專點另外一惡漢膝蓋,可憐這惡漢,這輩子第一次發現這大腿膝蓋還能往後彎。
三個惡漢此時早不能動彈。
“Next please"
說完這句話,盟鍵再沒被牢犯欺負過。
雖然盟鍵的律師把一些主要的指控給推翻了,他最後還是在牢房裏待了半年。當他出來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讀過的大仲馬那本書,基督山伯爵。出牢房的感覺真是不同。
他來到了機場,等到了一張最後的機票,飛往自己的國土,自己的家園。那裏有等待他的妻子和還沒見過麵的兒子。
這一路行程讓他身體受了風寒。支撐著回到了山邊的家園,隻見大門緊鎖。
他有些後悔,應該先和紅穎聯係一下。但他很怕在電話中紅穎情緒失去控製。要打要罵,見了麵受罰吧。可這鐵將軍把門,讓他不知道怎麽聯係上紅穎。突然,他想到一個辦法,先去醫院看看孩子出生資料。
來到破舊的縣醫院,他找到了一個熟人。通過熟人尋找紅穎的住院和生產記錄。
婦科的一個年輕女醫生倒是非常熱情。
“你的愛人叫紅穎?紅色的紅。鄧穎超的穎?”
“是的,醫生,你查到了?”
“查到了,有記錄。”
“她們母子都平安?有沒有記錄誰陪她們的?”
“你是紅穎的愛人?”
“是的。”
“紅穎難產,產後大出血。她,她已經過世了。孩子可能被親戚或者孤兒院接走了。”
盟鍵沒有要求醫生再重複一次,他聽的真真切切:她已經過世了。
“我不能瘋掉,我不能瘋掉,我要找到我們的孩子。。”這一刻盟鍵感到很恐懼,他真怕自己會變成一個瘋子。腦子的刺激太強烈了,強烈的讓一個男人都受不了。
幾個月後,山腳下的屋子裏,盟鍵圍著紅穎常用的圍兜,像個家庭夫男般地忙碌著。他買了許多小雞小鴨,還買了頭牛。這些大大小小的家夥讓他忙個不停。讓他忙碌的當然還有他的最愛可愛的孩子。
山上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盟鍵喜歡看著雨點一顆顆地往下滴,喜歡聽著雨聲一陣陣地往下落。每次冷雨敲窗,他腦海裏想起了一首小詩: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完)
Rondo 於2011年12月29日。
祝各位網友新年愉快,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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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和恩恩怨怨,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要活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