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不可逆，人為最可恨-- 在地震中失去孩子的父母要求調查學校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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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周前，轉載了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提及四川地震地區的學校倒塌可能與建築物的質量有關 (紐約時報的一組令人心碎的來自地震災區的照片(續二) -- 可憐天下父母心呀！)。大部分的留言表示了對這個問題的極大關注，因為學校的倒塌造成了學生的很大傷亡，要求政府應該認真調查一下這些學校的建築是否屬於“豆腐渣工程”，替死去的孩子申冤。但，也有少數留言認為這是西方媒體不懷好意地煽動，是無中生有，別有用心的報道來蠱惑大眾，認為這樣多的學生傷亡純屬自然災害，甚至惡言相向。更有甚者，說什麽“911發生全是活該”，“911應該每年在美國發生”。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這樣多的學生傷亡很可能不完全是由於地震本身的自然災害所造成的，國內的媒體也開始關注。而失去孩子的家長們，不像有些人低估的那樣，在尋求用法律的手段來給死難的學生們一個公正的答複。

紐約時報在周末報導了關於都江堰的新建 ( Xinjian) 小學倒塌的調查(文章和錄像)。 種種跡象表明，自然災害不能完全解釋為什麽在相距幾百米的範圍內，不同的建築會帶來如此生於死的巨大差別。家長們在抗議，在爭取公正的調查。政府也承諾會認真調查原因。相信，公正和公開的調查結果將會對中國各地成千上萬的學校和學生的安全產生極大的影響。唯願這種悲劇不會再發生，這些無辜孩子的生命將會換來上百萬學生的安全。摘錄並編輯如下：

圖：不一樣的損壞。都江堰的 新建小學倒塌了，但左側的幼兒園 和後麵的旅館幾乎毫無損害。

圖： 在這張(去年)6月份的照片中的48 名4 年級學生中，僅有9 人生存。

 都江堰的新建小學在地震中倒塌了，幾百名學生喪生。與此相反，附近的其他建築物無一受到嚴重損壞。20 英尺以外的幼兒園和附近的10 層旅館均無大損壞。而另一所當地社會名流人士子女所上的北街 (Beijie) 小學則毫無損壞，被政府用來做為受災人員的救護所。新建小學在都江堰市的中心地區，它與未受損害的鄰近幼兒園和在5 分鍾路程範圍內的北街小學的不同命運提示人們，相近不等於相同。

至今為止，官方既沒有公布新建小學遇難學生的數目，也沒有提供在這場地震中喪生的學生總數。預計死亡的學生人數會超過1 萬。這已經日益成為一個具有爆發性的爭議，許多失去孩子的父母們認為，如果學校建築的質量不是這樣差的話，他們的孩子很可能會生存。

學校，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學校容易在地震災害中受損，因為沒有嚴格執行的建築法規。目前，地震的受害者達 60,560 人。官方雖沒有公布因受地震災害破壞學校的名單，但估計在7,000 所以上，一些被泥石流毀壞的學校的命運是無法避免的。

中國有保護主要建築免於地震損壞的建築法規，政府把提高學校建築質量做為改進和擴大教育的首要措施。但建築法規很少被執行。中國政府知道許多農村的學校建築不安全。自2001年起，中央政府為在全國範圍修複農村的危險學校建築撥款15億美元。2006 年，四川省政府發布緊急通知，要求各級政府停止使用不合格的中小學，警告“不安全的學校建築是目前學校不安全的主要隱患，倒塌的學校造成近年來的學生傷亡。”

北街小學是省級的重點小學，擁有最好的設備與師資。那所幼兒園則是直接由都江堰市政府修建和控製的。而新建小學多年來是由缺乏財力物力的當地 township 政府負責的。新建小學建於1992 年，由於學校的學生主要來自低收入的家庭，未受教育當局的重視，學校建設未得到政府承諾的資金。當時許多的家長在東風水泥廠工作。雖然工廠捐獻了40 頓水泥，但不能滿足工程需要。“人人都知道水泥不夠”，Dai Chuanbin, 一位熟悉工程的老者說，“所以他們用了很多沙子。” 家長們說，township 政府修建學校時為了省錢，雇農民取代建築工人。

小學於1993年建成後，很快就滿員了。十年前，一個不與主樓相連的建築由於安全的原因被推倒重建。工程師與地震專家們檢查了倒塌學校建築物的照片後表示，建築結構有許多問題，最關鍵的是水泥柱中的鋼筋不合格。一位專家形容不穩定的水泥樓板象“定時炸彈”。新建小學的建築也不適應援救的措施，救護車與其他救援車輛無法通過學校大門，最後用一輛推土機把門口的地向下挖，以使得車輛能通過校門。家長們認為，新建小學660 名學生中至少有幾百人死亡。

送孩子去新建小學的家長們多既不富裕也沒有社會關係，他們屬於在中國的經濟起飛中尚未受益的上百萬人。當地的水泥場倒閉後，許多人丟了工作，部分人外出打工。“很多在這裏上學的學生來自山區。”前校長 Deng Huiying 說，“他們的父母是外地來打工的。” “如果我知道學校建築不安全，我決不會讓學生在那裏上課。”當鄧女士見到倒塌的學校時，她倒在地上哭起來。但一些家長說，鄧校長和其它學校領導曾告訴他們，學校的建築陳舊，且不安全，雖然他們不能提供書麵的證據。“教育局說他們沒有錢。”一位坐在為受災者提供的藍色帳篷前的朱姓男子說，“他們不關心。我隻想說，政府不負責任。”

南加州大學的抗地震建築設計專家 Xiao Yan博士在地震地區考察後，發現在新建小學存在的許多問題在別的地方也普遍存在。他認為當地許多建築的損壞是由於這些建築未被要求遵守中國最嚴格的防止地震的建築法規。中國的建築設計法規分4 級，一級建築是最重要的，必須符合嚴格的設計要求。但學校屬於3 級，不要求額外的設計保護。

有關加固建築物以抗地震的技術已經應用了幾十年。例如，使用高質量的混凝土，鋼筋組成的支架，保證牆，地麵與支柱堅實地連接在一起，支柱是防止建築倒塌的關鍵。工程師們在試圖評估建築物本身的問題在此次地震中遭受破壞的影響。7.9 級的強烈地震對建築物造成的一定程度的破壞是不可避免的，但工程專家們認為新建小學和在四川其他地區的學校更易受到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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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發生後，若幹個從事建築行業的人們出於好奇來到新建小學。一個來自梅山市(Meishan ) 的施工人員發現了柱子與樓板的問題。他從廢墟中拾起一塊混凝土在手裏碾，“沙子和混凝土的比例不對，樓塌了是因為這種便宜的材料”, 他說。

“這不是自然災害。”39 歲的任永昌(Ren Yongchang) 說，他的9 歲的兒子是遇害的學生之一。他抓住從水泥柱中露出的鋼筋，一邊哭泣一邊喊道：“這不是好的鋼筋，不符合標準。他們害了我們的孩子。”

在中國，學校代表著希望，對父母來說教育是他們孩子的唯一希望。許多家長曾在當地的水泥廠工作。水泥廠在2002 年關閉後，這些工人領取很少的一點生活補助，再幹些其他的工作來養家。

廖民輝 (Liao Minhui) 曾對他的女兒寄予很大希望。他知道新建小學不是教學質量很好的學校，好點兒的學校會給他的女兒帶來更好的未來。他試圖交幾千塊錢把女兒送進北街小學，“我找了有關係的朋友幫忙想把她送進去。那裏什麽都是最好的，老師，設備，都是最好的。”但沒有成功。他的女兒埋在了新建小學的廢墟裏。

41 歲的江學政(Jiang Xuezheng) 來自200 英裏外的一個農村，他在都江堰賣了近10 年的水果養家，與兒子分離了8 年。去年他交了相當於1,400美元的錢把孩子送進新建小學，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向上進了一步。他9 歲的兒子去年9 月入學。“我的父母還在農村，但我想讓我的孩子和我住在一起。”江學政低下頭，流著眼淚，“我等了8 年，終於兒子和我在一起了。結果，一場悲劇。”他的孩子也是地震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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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孩子的父母，開始舉行抗議。周三，200多名新建小學的家長在都江堰教育局前示威，要求調查學校的倒塌，譴責官員的腐敗，玩忽職守。李偉 (Li Wei) 的兒子與其他53 名學生是5 年級60 名學生中的遇難者，他說教育局的官員告訴示威的家長們，教育局曾向當地政府反映過對學校建築安全問題的關注，但未獲重視。“我們為我們的孩子尋求正義”，一位父親在示威的前一天說，“當地政府官員要為此付出代價。” 新建小學的家長們在網上發表了一封公開信，為孩子們尋求公正。雖然當地政府許諾調查，但家長們並不滿意，準備再次示威抗議。

錄像：http://video.on.nytimes.com/?fr_story=33c853f1e465517686b2ff5fa595f8f1d964b1e9

Chinese Are Left to Ask Why Schools Crumbled， By JIMYARDLEY,Published:May 25, 2008
http://www.nytimes.com/2008/05/25/world/asia/25schools.html?ref=asia&pagewanted=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