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5 月12 號23點00分,近千成都市民聚集在春熙路獻血點為災區群眾獻血,隊伍蜿蜒近兩百米。
四川發生的地震,又使人回想起76 年唐山大地震的經曆。
當時,我在山東一家縣級醫院工作,在得知地震地點是在唐山地區後,醫院領導自發地組織了部分醫護人員,乘一輛救護車北上唐山去參加救護工作。但由於沒有經驗,救護人員除了部分醫療用品外,其它什麽都沒有準備,包括食品,飲水,衣物。當第二天到達唐山地區時,就看到絕大部分的建築物都倒塌了,部隊已經展開了 救援工作。到達的救護人員都被臨時安置在帳篷裏過了一夜。由於這樣的救護人員都無法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部隊負責人決定,象這樣自發來到的誌願者都要返回原地等候通知。在返回的路上,大家心情都很不好,盡管當時還不知道震情的嚴重性。
沒過多久,河北各地及周圍省的醫院就接到通知,準備接收從唐山地區轉出來的傷員。因為當時整個華北地區都還在準備抗震,所在醫院的病人已全出院了,醫院隻能在附近政府的院子裏為預計到達的傷員搭起一個大帳篷作為臨時病房。當地的領導從當時附近的公社醫院調集醫護人員來醫院加強醫療力量,並通知當地各個單位準 備為救護傷員做貢獻。記得當時就住在外科病房做準備,結果發現病床有臭蟲,根本不能休息,趕快通知醫院領導換被服。
第三天近中午時,接到通知去火車站迎接傷員。中午,一列長長的火車停在車站,不能行動的傷員們躺在擔架上被從車窗裏小心遞出來,然後火車繼續南下。當地的工廠工人組成擔架隊,把傷員分送到當地的兩個醫院。在街上,行人都停下來,默默地看著抬擔架的隊伍。我把分配到我們醫院的幾十名傷員帶領回臨時的帳篷病房後,很快,醫生護士就給每個傷員建立了病例,分發了當地政府準備的慰問品。我們 接收的傷員,以骨折的為多。因為地震發生在早晨三四點鍾,大部分人都在睡覺,故房屋倒塌造成的骨折很多,象四肢骨折,脊椎骨折,骨盆骨折且伴有膀胱破裂的損傷。骨折的傷員都很快做了X 光檢查。不少傷員除了一身軍裝外衣,什麽衣服都沒有。後來聽傷員們說,地震停止後從倒塌的建築物中逃生的人不少都沒有穿衣服,因為地震當天晚上,唐山地區氣候極熱。
當天晚間,吃過晚飯後,醫院組織工作人員為傷員們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歡迎晚會,又有當地一些單位組織的慰問人員來送捐獻的衣物食品。晚上,醫院的領導主持會議,討論分析傷員的情況,製定治療方案。傷員中,有一個一歲多的女孩,兩個十幾歲的女孩,和一個唐山電廠的工人有大腿骨折,當地的部隊營救人員已經做了初步的固定處理,對位不錯;骨盆骨折伴有膀胱破裂損傷的兩個女性傷員,已做過膀胱引流,病情也穩定;一個年輕人的大腿骨折則需手術固定。其它傷員有的是關節脫位,或輕傷需要修養恢複。最棘手的是一位70 多歲的老太太有開放的大腿骨折,骨頭顯露。經請示當地的領導後,決定盡快在專門的帳篷手術室給那個年輕人的大腿骨折做手術固定。其它的傷員由各個科分工負責照顧。
在第一天晚上,幾個小傷員因為想家哭了起來,好在大部分的醫護人員下班後都沒回 家,幫助安慰做工作,半夜以後,帳篷病房裏才安靜下來。雖然忙了一天,當時是一點困倦的感覺都沒有,剛畢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多的傷員,既緊張又興奮。在以後的幾周裏,慰問人員絡繹不絕,對幾個小孩,看到的人們都非常關心。尤其在聽說那個一歲多的小女孩的父母都在地震中喪生的消息後,有人甚至提出要求領 養。後來,她被在陝西的親屬接走了。鑒於群眾送的大量慰問品無法及時處理,食品有被浪費的可能,當地領導發出緊急通知,要求不要直接到醫院慰問。短短幾天的時間,使人看到了人性的善良,人們互相關心愛護的最好的表現。
後來聽那位唐山電廠的骨折傷員講,唐山市曾在近一年的時間裏舉行過多次防震的演習,他們上小學的兒子每天都把衣服卷好放在枕頭下做準備。隻是人們逐漸地就放鬆了警惕。當他們夫婦從倒塌的房屋中爬出來後,才發現兒子被壓在坍塌的屋頂下,這使他們當時真是痛不欲生。
過了三個多月後,部分傷員已傷勢痊愈,由河北政府協調,經各地協助治療後痊愈的傷員開始返回唐山。醫院為返回的傷員舉辦了歡送會,祝他們和家人能順利團聚。我和一位醫院的幹部帶領 7,8 名唐山人乘火車回唐山。過了塘沽後,就見到分布在鐵路一側的成百上千的墳地。聽說,部隊後來把地震後經簡單掩埋的腐敗屍體又挖出來,重新埋葬,以防止瘟疫發 生,那些戰士在無任何防護裝備下的經曆,實在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在原來的唐山車站遺址處下車,辦完傷員結交手續後,舉目四下望去,除了車站的水塔外,看不到地麵上留有任何原來的建築物,有的隻是許多臨時搭建的抗震棚。那種場麵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限於當年的條件和文革時造成的破壞,華國鋒領導的中央一時都無法確定震中的確切方位。但附近的駐軍的確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服種種困難趕到災區救援,遠比布什政府在幾年前新奧爾良的台風災害中的救援措施及時有效。否則,不知又會有多少生命喪失。盡管對當年地震的強度以及確切的傷亡人數始有爭議,但在空前未有的救災中作出無私貢獻的人們是永遠不會被忘記的。
今天網上報導的救援工作展開得更是快速,願四川的地震受害者安息,衷心為那些不顧安危搶救受害者的人們祝福。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北京東方兩百公裏的工業大城唐山,遭到芮氏規模七點八強震侵襲(根據中國以外的消息來源指出,規模為八點二),幾乎夷為平地。北京提供的官方數據為二十四萬兩千人死亡,十六萬四千人重傷。然而根據西方消息來源指出,死亡人數逼近七十萬人。(http://news.wenxuecity.com/messages/200805/news-gb2312-59385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