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你想猜啥就猜啥

白紙：你想猜啥就猜啥

  

　　這幾天在想關於白紙的謎語。

　　四月將近五月初（打一藥名）半夏

　　小奴買紙糊窗戶（打一藥名）防風

　　丈夫外出三年整（打一藥名）當歸

　　捎來家書一字無（打一藥名）白芷

　　這是一組在民間流傳很廣的詩謎，曾經被侯寶林先生改編到相聲裏，知名度較高。謎麵“四月將盡五月初”，正是仲夏之時，夏天即將過去一半，扣合“半夏”。“小奴買紙糊窗戶”，目的是防止風吹入室內，扣合“防風”。“丈夫外出三年整”，妻子在家等得非常著急，出門這麽長時間，應當歸來了，扣合“當歸”。“捎來家書一字無”，捎回來的是一張白紙，扣合“白芷”（“芷”與“紙”諧音）。白芷，中藥名，為多年生高大草本，以根入藥，有祛病除濕、排膿生肌、活血止痛等功能，主治風寒感冒、頭痛、鼻炎、牙痛等症，亦可作香料。

　　其實，這第四句“捎來家書一字無”如果單獨成謎，不用諧音，謎目改為“文具”，謎底“白紙”亦無不可。“白紙”，本為白顏色之紙，別解為空白之紙。

　　這組藥名謎，還曾被河北武強民間木版年畫藝人製作在《秦香蓮》燈方年畫上，是民間戲曲、民間美術、民間謎語三種民間藝術的完美結合。

　　讀這組詩謎，不由想到《隨園詩話》所載一首也可作為“白紙”謎的詩，郭暉遠寄家信，誤封白紙。妻答詩曰：

　　碧紗窗下啟緘封，尺紙從頭徹尾空。

　　應是仙郎懷別恨，憶人全在不言中。

　　郭暉遠在外牽掛家人，有一次寫信回家問候，不小心隻在信封裏塞進去一張白紙，便稀裏糊塗地寄了出去。丈夫離家已久，妻子獨守空閨，忽然收到丈夫的來信，滿心歡喜拆開信封，信箋上卻是一片空白，令人產生無限遐想，大概是先生滿懷離愁別恨，這一切思念不須言說，都已盡在不言中。有人將此詩譯為：我在綠紗窗下打開你寄來的信函，一尺的信紙從頭至尾全都是空白。一定是我家的仙郎心中有著不一般的離愁別恨，紙上雖無一字，對我的情意卻極為深長。

　　這一句文人的“尺紙從頭徹尾空”，與民間的“捎來家書一字無”，不同的詞句，相同的意境，相同的情懷。尺紙，即信函，就是民間所稱的家書；一封是“從頭徹尾空”，一封是“一字無”，“尺紙從頭徹尾空”當然也可以作謎麵，用諧音法去扣藥名“白芷”，但若扣“白紙”就與謎麵的“尺紙”相犯露麵。我們變通一下，將第一句“碧紗窗下啟緘封”來作謎麵，用承上啟下法，避開了“紙”字的露麵，這樣不僅可扣“白紙”（空白的信紙），還可延伸扣文具冠量“一張白紙”，“張”可作張開、開啟解，也可作張望、觀看解，一張開是一張白紙，一張望是一張白紙，都可以理解。

　　民間所傳“捎來家書一字無”比較直白，家書無字就無字罷，不去深思。文人記載“尺紙從頭徹尾空”卻浮想聯翩，能聯想到“盡在不言中”。正如一則舊謎所表述的： 你不言我已省（打《西廂記》一句），謎底是“心緒他知道”。

　　於是想到一則當年蘇聯的政治笑話：“有個人在紅場散發傳單，但被克格勃逮住。克格勃沒收了所有傳單，卻發現那些傳單不過是白紙一張。克格勃想了想，決定把發傳單的人抓捕：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用克格勃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作謎麵，可以去猜五字成語：“盡在不言中”，猜《西廂記》一句：“心緒他知道”。

　　又想到當年一則“最高指示”：“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好寫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畫最新最美的畫圖。”不知道這張白紙究竟寫出了什麽？畫出了什麽？倒是有了後來的張鐵生交試卷——一張白紙。

　　今天，我且舉起一張白紙當謎箋，來猜一個中藥的別稱。謎底是“文無”（中藥“當歸”的別名）。

　　一張白紙，文字全無，如果沒有謎目，你還能猜什麽呢？

　　你想猜啥就猜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