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媽媽在海那邊——三個失去媽媽的女子的療傷之旅

媽媽在海那邊

——三個失去媽媽的女子的療傷之旅

 

世上有這樣的三個女子，她們在同一年出生在同一個地方，生日分別是在一月、二月和三月。長大後她們在同一年上了同一所大學。現在她們又都生活在同一個國家美國，隻是居住在不同的城市，H在達拉斯，Z在亞特蘭大，L在洛杉磯。

 

她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去年伊始，世界開始變得不平凡，讓這三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又共同遭遇了極不普通的經曆，那就是她們的媽媽都在新冠疫情期間過世了，而她們卻都因種種限製回不去，就都把徹骨的哀傷埋在了心底。

 

一日晚間的一通電話和幾條微信，注定了這三個有著許多共同經曆的女子的一次不平凡的旅行、一個疫情爆發十五個月以來的第一次旅行。數日後，三個女子在洛杉磯聚首，開啟了她們的療傷之旅。

 

L在機場接到H和Z後天色已晚，她們就直奔坐落在海邊的酒店，隨後趕來的是L的好朋友B。B是一個可愛的年輕一些的女子，一副小女人模樣的她進到房間就開始燒水、整理、用消毒液噴灑被褥床單枕頭，讓大一些的三個女子有被人體貼照料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暖很好。

 

打開通往陽台的門，近處黑乎乎的。海風拂麵帶來些許的鹹味，不知躲在哪裏的海豹發出刺耳的叫聲，但是目擊之處可見海灣岸邊參差錯落的燈火。

 

第二天早上不急不忙地起床、梳洗，B給大家煮好了一杯一杯的咖啡。然後女子們去吃海鮮。海鮮市場不遠，自然走路過去。沿著海邊走時，看到海豹臥在直徑一米多的浮球上，還有帆船慢慢地開過。

 

到了海鮮市場，挑了兩個大螃蟹，商家馬上給蒸熟。還選了一支大海膽，一根一根的刺直愣愣的。商家麻利地清洗了海膽，卻隻見海膽已經隻是一個空空的殼，原來能吃的東西隻是粘附在內壁上的黃色的東西。挑一點吃下去，海腥味很重。但對於喜歡吃海鮮的女子來說吃海鮮就是一件不亦樂乎的事情。還有必要一提的是，吃的時候海膽的刺有時還動呢。

 

吃飽喝足後女子們整裝南行，去花田看花海。位於Carlsbad的花田占地大約七十英畝，以各色龍舌蘭球莖花為主的花兒一片又一片。有些遺憾的是去的時候已經是今年的最後一周了，好些花兒的顏色不是那麽鮮豔嬌嫩了，但這並不影響女子們的興致，在花田裏留下一張張倩影。尤其是麵對夕陽，眺望遠方，沉思冥想，因為媽媽在海的那邊。

 

又是一夜過去，這幾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到outlet mall去買衣服。對呀，女人怎麽會不喜歡買衣服呢？尤其是質量好還買一贈一還加打折，大包小包拎著，喜氣洋洋走著。買完才知道餓了。又是B，她在手機上劃拉劃拉找到了一個日式餐廳，價格劃算看起來也好吃。女子們就去吃了日式料理，中午的料理隻花了大約十美元，卻非常好吃。B很得意，L、H和Z也都很滿意。

 

吃飽喝足後繼續南行，到了La Jolla，那裏海豹是海灘的主人，一個個胖嘟嘟圓呼呼好吃懶做遊手好閑的樣子。海浪拍打著海岸，冷風一股股吹來，但這不影響女子們在街上就著風吃好吃的冰激淩。嗬嗬，很冷。可是又發現了好吃的意大利餐館。L說她又想吃了，女子們就又坐了下來，讓餐館點燃了煤氣燈，又是一餐美味佳肴。席間，兩天來一直默默做事和吃東西的B或許是幾口紅酒的原因打開了話匣子，炫耀地說著她和L幾年前的秘魯之旅，那次出行前她因為腳受傷，在幾個機場都是享受輪椅服務的，可是到達目的地後她見到可愛的羊駝硬是奮不顧身衝上去和羊駝合影。為了美麗的事物，小女子也是拚了。

 

夜幕再次降臨，次日太陽再次升起。女子們再次去到花田想買花，因為L、H和Z要給她們的媽媽們送花，可惜花田的花店沒有收拾好的一束一束的鮮花賣，她們隻好去了商店。商店裏有一盆藍色的風信子，風信子的花語是濃情和永遠的懷念。盆裏的三串花朵，正好獻給她們的三個媽媽。

 

她們再次驅車來到海邊，這裏的海麵比較平靜，海潮一波一波緩緩湧上來，又一波一波緩緩退下去。

 

三個女子把風信子的花瓣兒摘下來，撒向大海。

 

“小時候媽媽對我講，大海就是我故鄉。”而這海邊的三個女子的故鄉沒有海。可是大海你一定知道女子們的心思，她們把對母親的思念托你帶向遙遠的東方，因為天下的水是相連的。

 

”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江，它的名字就叫長江；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河，它的名字就叫黃河。”是的，這海邊的三個女子的故鄉就在那遙遠的古老的黃河岸上。

 

有歌中唱道“黃水奔流向東方，河流萬裏長；水又急，浪又高，奔騰叫囂如虎狼。開河渠，築堤防，河東千裏成平壤。麥苗兒肥啊豆花兒香，男女老少喜洋洋。”

 

有詩中寫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入雪。”

 

三個女子隻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山之高海之深路之迢，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對媽媽的思念就托付給大海寄托在花瓣兒上了。

 

地球，你是一個美麗的的星球；大海，你有寬廣的胸懷。但願那一天早日到來，女子們可以飛回故鄉，到海的那邊去看媽媽。

 

灑在海裏的藍色的風信子花瓣兒被海波推回了海邊，與海草纏繞形成了綠色藍色的花環。

 

L說，那是她們的媽媽們在回應她們呢。

 

離開大海向北開，路邊看到向日葵和草莓園。掉頭轉彎停車買門票，女子們圓圓的臉和圓圓向日葵一起出現在鏡頭裏。

 

花兒朵朵，不如你笑顏如花；日頭豔豔，你待我重新出發。

 

生活還在繼續，普普通通的女子們結束了不平凡的旅行回歸到普普通通的日子。日子，一天天過去，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這不就是日子麽。

[亞特蘭大筆會]

宵枚：深厚的友誼化解無盡的思念。謝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