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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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莫言的《41炮》
梅華
實實在在地說,我這個人很難崇拜明星,可能是源於我無識而又過於自負的父親的秉性吧?媽媽一輩子都在說:"自負的人是最愚蠢的人,最可憐的人。謙虛才是聰明的表現,謙虛才能使人進步。"嗬嗬嗬,不知道媽媽在說誰呢?
爸爸實在是自負,脾氣壞得要死,那個領導也別想讓他服軟低頭,連美國的戰機空中落下的炮彈都得繞開他走。爸爸就是有自負的資本,就是有自負的理由,就是有自負的資格。我沒有爸爸那種走上殘酷的戰爭看著自己的戰友一次次全部犧牲了,自己依然完好無損地返回了祖國的幸運無比的經曆,爸爸確實太值得自我肯定和驕傲了。
誰讓我是爸爸的女兒呢?有知無知,有識無識我都是爸爸的女兒,身上流著爸爸的血,我就是如爸爸一樣地自負,一樣地驕傲。盡管媽媽一直說這是愚蠢的表現,被媽媽認為是愚蠢,我和爸爸也無話可說。書歸正題,最近因為看莫言的文字,我似乎是人生第一次有了崇拜的感覺,有了追星的感覺。
我這個人非常好色,估計這是從我媽媽那裏遺傳而來的,不僅如此,我發現我們家的男男女女都有特別好色的秉性。據我媽媽說,其實她年輕時最終決心下嫁給父親,是因為我父親年輕的時候長得一表人才,五官端正,腰身筆直,一身洗得發白的綠軍裝穿在別人身上可能形同叫化子,而穿在我父親的身上那就是英姿颯爽。
又扯遠了,我崇拜或者說當誰的粉絲,第一件事情,就是得徹頭徹尾地研究他,她的長相。女明星裏麵,讓我徹底服氣和熱愛的應該是鄧麗君,她的容貌,聲音,歌聲,形態和笑容都讓我愛到如癡如醉,隻可惜她走得太早了,在我的心裏填補了一塊空落落的哀傷。
莫言的文字如大海波濤,如險灘激流,如冰山飛雪,每一個篇章看到最後都是無法治愈的心絞痛,都是病到垂死的癌症晚期。這就是他的文字:博覽群書,縱橫古今中外,海量的信息,巨大的震撼力。我不得不對他駕馭中國文字的磅礴能力無比地佩服了,以致於去研究他的簡曆,他的家庭,他的長相。
無論怎麽看莫言的長相都像是我二哥嘴裏念念不忘的慈祥的外婆,能幹的外婆,仁厚的外婆,頂天立地的外婆。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莫言本身才能夠出生於民間,著筆於民間,屹立於民間吧,這正是他的成功之處。這幾天在看他的《41炮》,這個故事有主線,有副線,洋洋灑灑寫了30多萬字,把中國前一段,近一段不僅僅是山東高密鄉,而是整個農村,整個城市,整個社會現狀刻畫得入骨入髓,讓人掩卷而栗,讓人感覺如同失去了如鄧麗君美女才女一般空落落無著無落地疼。
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的文字。不僅如此,他的文字總是可以表達出我們已經看到的而無法說出的事實,對於過於殘酷的現實,他在結尾處總是可以力所能及地給予惡人惡事痛快地反擊裁決。至少我是這麽理解的。
最近一次回家,去一單位辦事,離開的時候我在樓梯口等電梯。一位全身名牌,打扮精致,相貌漂亮的女士正好站在我的麵前,她的頭發留得如同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至肩的妹妹發型。可能是近視吧,也可能是不想出錯吧,她把頭往我身上探著,想招呼我又不想招呼我,我便主動地叫了她:"X主任你好,我是梅華,出國已經10年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我知道你!"她很吃驚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我說:"全市都知道你啊。"她便客氣地說:"我也知道你啊,知道你啊。"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是她的故事在全市政府,機關,事業單位裏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在大學教書的時候,她在一個縣機關裏掃地和端茶倒水。後來縣書記幫她轉了正式機關工作的編製,她就跟著這位比她年長的,可以給她做父親的書記一路發展,書記徹底退位的時候拍著桌子逼著更大的書記給她安排了一個副縣級的職位,說是如果不安排的話就把大書記的醜事一古腦地揭發出來。
她便成了一個文化不高,不愛讀書寫字,也不大會說話的全市最著名的女副縣。她後來更出名的是,光輝耀眼,享受副縣待遇的她由於文化水平過低,在單位裏基本上管不了什麽正經事,無事可做的她便給全市副縣級及以上的男幹部掛手機約"炮"或者是今天時髦的說法約了一起"滾床單"。
剛開始應該有一些傻乎乎的男幹部前往赴約了,後來她的"約炮"的範圍實在是太廣泛,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弄得男幹部們都不敢再前往赴約,大家給她編排了非常黃色的順口溜,接了她的手機之後便傳為笑談。這種實際中的事實與莫言《41炮》裏的大人物小人物的描寫何其相似?
光怪陸離,肉欲橫流的現實中,小女子難於生存隻好一次次充當大人物口裏的"肉食"或者是"炮身"。小說的結尾是小人物羅小通向大人物的村長蘭老大發了40發炮彈而不中。最後,一位義憤塡膺的老太太發了最後一炮---第41炮,才把可惡的,流氓的,肉欲橫流的蘭老大打成了兩節,崩得四分五裂。
唉,其實現實中哪裏有覺悟的小人物羅小通和會發射大炮的老太婆啊?看完莫言的《41炮》,就是感覺自己得了無法治愈的心絞痛。
